《劇場版ポケットモンスター ミュウツーの逆襲》简评:
第166回 宝可梦《超梦的逆袭》的主题
宝可梦事件的风波本身已经平息。
但由于停播了四个月,整个系列的制作进度不得不往后推迟四个月。
各个单集只要保持内容不变、依次顺延播出即可,问题在于夏季上映的电影《超梦的逆袭》。在宝可梦事件之前,剧本第二稿已基本完成,原本计划与 TV 版进行一定程度的联动。
TV版中预定在电影上映前播出超梦的成长经历、小智与超梦的相遇…… 并非对战而是擦肩而过风格的剧集。当然那集的剧本本应由我来写。
剧场版动画和 TV 动画的制作周期不同。
所以即使超梦过去的故事与小智相遇的 TV 剧本在电影上映前四个月完成也来得及。
然而《超梦的逆袭》毕竟是电影。从立项到完成至少需要一年时间。
剧本若不在上映前八个月定稿,制作就会非常困难。
御前大人似乎打算等宝可梦的TV 动画步入正轨后立即启动电影化。
此前他在负责一个迷你四驱车的TV 动画改编电影时未能取得满意的票房,这次或许将《宝可梦》的电影视为雪耻之战。
"即使剧场版《宝可梦》在日本输给某公司的动画,也要在海外市场取胜",虽然对动画制作公司施压到近乎虚张声势的程度,但 TV 动画改编的电影在日本国内虽有《哆啦 A 梦》等成功先例,却从未听说能在全球走红。
即便是某公司的国民级爆款动画,在海外也仅获得作品性评价,谈不上商业成功。
毕竟 "全球热映" 终究只是理想论,制作团队大多并不在意。即便如此仍希望在日本国内大卖。
剧本会议上提出过各种方案,但标题已经是《超梦的逆袭》了。这个片名是早就确定好的。
超梦在当时的游戏中是最强宝可梦。既然要 "逆袭",就必须先经历败北。
若被皮卡丘或小智打败再逆袭,作为宝可梦世界的最强存在未免格局太小。
但关于《超梦的逆袭》中 "逆袭" 的真正含义,我心中早已有不同答案。
这是对自身存在的逆袭。
换言之,是对 "我究竟是什么?" 这一存在本质的诘问。
若彻底否定自身存在…… 即认定自己存活于世毫无意义…… 那就不是逆袭而是败北了。
只要持续追问 "我是什么",这种自我拷问就是面向自我的逆袭而非败北。
如今回想起来,这或许始终贯穿于我所有剧本的创作内核。
比如《魔法公主明琪桃子》完全可以用《明琪桃子的逆袭》为题,讲述少女不断追问“为何自己是明琪桃子"的故事。
不过出于票房考量,剧场版《宝可梦》决定附加面向幼儿的短篇动画。
这个没有人类登场、仅由宝可梦出演的短篇,即使看不懂剧情也能让幼儿乐在其中。
最初这个任务也曾落到我头上。
据说是因为DVD化时,若附加短篇与正篇的编剧相同能简化版权手续。
世上虽有不少短篇名作,但看似简单的创作实际上比长篇更难达到杰作水准。
我参与了三年《漫画世界民间故事》,对于短篇系列的我深有体会。
《超梦的逆袭》加短篇的双重负担实在过于沉重。
最终短篇交由其他编剧负责。我个人对此的观后感是 "果然... 还是太难了啊"。
而我全力投入《超梦的逆袭》创作。
游戏中超梦不知为何被归类为基因宝可梦。
为什么这么归类,我不清楚。或许是制作组一时兴起设定的。
当我询问 "既然有超梦(Mewtwo),那是否存在梦幻(Mewone)(注:这里是对应Two和One,梦幻的名字应为Mew)?" 时,得到的回答是 "虽然设计过但应该废弃了,不过因程序漏洞,如果利用漏洞修改游戏的话有时会出现"... 对玩家而言,这是正常游戏流程中无法遇到的幻之宝可梦。
不知是漏洞还是有意为之,但梦幻确实存在。
对游戏玩家而言,遇见梦幻是极具意义的事件。
不确定游戏制作者是否意识到这种反响,但本应废弃却因漏洞留存的梦幻(原型体),与其衍生产物超梦(复制体),这两个存在构成了电影主题。
而这终究还是关于 "我是什么" 的问题。
但在小田原的海边,我一边望着大海,反复思考这个主题是否具有国际普适性。
因为御前大人说过:"制作完成的《宝可梦》动画将以原版的形式再海外上映,请务必全力以赴。"
当时,一家制作了某国民级动画作品的公司,拒绝了发行公司要求为海外市场重新剪辑成更易懂版本的要求,坚持希望以日本上映的原版形式播放,这件事成为了话题。
当然,配音是要重新配的。
那时的日本电影在海外上映时,大多会针对该国重新剪辑。
比如《日本沉没》(旧版)、《新干线大爆破》等在日本近三小时的电影,我在德国看到的版本不仅用德语配音,还被剪成了一个半小时。所有需要日本式情感才能理解的场景都被删除,在我看来反而更简洁有趣,比原版更好看。
以日本上映的原版形式在海外播映的日本电影很少,当时普遍认为如果不重新剪辑,外国观众很难看懂。
所以,能以日本上映的原版状态在海外上映是很罕见的事。
御前大人应该是意识到了这点。
他激励制作团队:《宝可梦》要做出能以日本原版形式在海外通行的作品。
但是,在日本行得通的主题,在海外也能行得通吗?也就是说,存在普遍性的主题吗?
如果动作戏部分有趣,那应该是通用的吧。
但这不属于编剧的工作。而是导演和作画的工作。
台词的好坏一旦被外语配音,也就没太大意义了。
总之,为了让走向海外的日本电影能够在当地被接受,对编剧的要求就是作品本身的故事和主题。
没有真实日本人出现的动画,凭借角色的无国籍特性,能够在世界通行。
实际上登场的角色除了皮卡丘,在其他国家都有不同的名字。比起真人电影,日本动画更容易在海外被接受。
如果动作戏够华丽,外国孩子也会接受吧。故事也是越简单越好。
所以,一个可能被海外接受的剧场版《宝可梦》的剧本会议用,或者说御前大人用的剧情大纲很简单就能完成。
最强的宝可梦超梦,为了证明自己才是最强的宝可梦大师,召集优秀的宝可梦大师举办宝可梦联盟。
此时的小智在皮卡丘的协助下,已成为优秀的宝可梦大师之一。
自然,小智会参加对战。
这时梦幻出现了。
"超梦,别太嚣张... 说到底,你不过是我的复制品..."
于是,超梦、梦幻、包括小智在内的宝可梦大师三方混战的激战,最后谁会获胜...?
有这样一个剧情大纲,剧本就能开写了。
读到这个剧情大纲的人,都会各自想象故事的发展。
最多人想到的是以小智和皮卡丘的友情胜利收场,但代价沉重的展开。
不知是玩笑还是认真的,有人说:"如果让皮卡丘为友情殉道最后死去,所有观众都会感动哭泣。光靠这个就能让动画大卖。"
让人哭泣、让人感动 —— 靠这个成功的电影确实不少。
从前我为 TBS 写过首部立体声 TV 动画(现在很普通了,就是左右声道能发出不同声音的双声道,如今市面上常见的是能后方发声的 5.1/6.1 声道)——90 分钟长的《杜子春》。
虽然芥川龙之介的原著很有名,但直接动画化的话 15 到 30 分钟就能讲完。
于是我参考了芥川取材的中国原著《杜子春传》和中国的传说故事,改写成了母子爱恨的故事。
所以标题写着 "改编自芥川龙之介《杜子春》",并非完全忠实原著。
作品中那个被设定为不能开口说话的主角,在情不自禁喊出 "妈妈" 的经典场景(原著也有这个情节),据说看哭了很多观众。
为剧中重要角色 "仙人" 配音的宇野重吉先生,他是日本戏剧界的泰斗级人物,曾夸赞:"这是部有趣的《杜子春》";而执导该片的斋藤武市导演,他曾凭吉永小百合主演的绝症题材电影《愛と死を見つめて》创下票房奇迹,更评价道:"有首藤君在,日本 ' 催泪 ' 领域十年无忧"。
意思是说我很擅长引导观众进入 "哭戏" 情绪。
虽然列出的这些名字对读者来说可能很陌生,但喜欢电影或动画的人可以去网上查查这两人。
说实话,我很担心现在喜欢动画的读者是否还认识这篇专栏里提到的影坛名人。
每个人都说明一下实在太费事,只能建议大家自行搜索。
虽然网络资料也未必准确。
言归正传......
被日活(现改名为にっかつ)的 "催泪专家" 斋藤武市导演称为 "催泪首藤",其实我一点都不开心。
我写那个场景时,根本没打算刻意催人泪下。
《杜子春》的主题是:在持续追问 "真正的自己是什么" 的过程中,即使面对曾经虐待自己、理应憎恨的对象,仍通过喊出 "妈妈" 而找到 "真正的自我" 的答案。
观众因此落泪是他们自己的事。
但如果那些眼泪是出于对日本式母子亲情的感动,那并非我的本意。
似乎跑题了,总之当时年轻气盛,被称作 "催泪首藤" 让我很不痛快。
所以创作《超梦的逆袭》时,我压根没想过要赚观众眼泪。
更关键的问题是:"自我认知" 这个主题能否被世界接受。
每个孩子在懂事之初,都会产生 "这里是哪?"" 我是谁?" 的疑问。
但似乎只有日本的孩子会长期纠结这个问题。
毕竟其他国家都有神明的概念。
而且与日本八百万神不同,他们大多信奉唯一的神(?)。
各国都有相当绝对的神明体系,宗教构成人类认知的基础。
基督教、伊斯兰教、印度教、佛教等等... 虽然各有分支,但本质上当人们产生 "我是谁" 的疑问时,神明就会给出答案:
"你是神的孩子"。
当人类追问存在意义时,神明早已备好答案。
于是 "你的神是错的" 这类分歧,还会引发宗教战争。
在信奉神明的世界里,思考 "我是谁" 似乎纯属浪费时间。
"自我认知" 这种主题,在世界范围内是行不通的。
更何况《宝可梦》是面向儿童的动画。
对于"我是谁" 的疑问,一句 "你是爸爸妈妈的孩子" 就足以解答。
"具有世界普适性主题的动画"。望着小田原的海,我几乎要发疯了。
从港口的自动贩卖机买了酒。
边喝酒边看海时,突然想起:"啊,基督教世界经历过文艺复兴"。
《超梦的逆袭》的完整轮廓,正是在回忆起文艺复兴的瞬间清晰起来的。
会把《宝可梦》和文艺复兴联系起来,我大概真是个怪人吧。
第167回 宝可梦事件前的《超梦的逆袭》
“什么是自我?”这个疑问,是否是世界通用的主题?
这个答案对我来说,就是在欧洲发生的文艺复兴。
通常说到文艺复兴,人们会联想到以意大利的达・芬奇、米开朗基罗为代表的艺术活动,不过一般来说......(以下适当引用维基百科)
文艺复兴(法语:Renaissance 直译为 "再生"),狭义上是指 14-16 世纪以意大利为中心,在西欧兴起的旨在复兴古典古代文化的历史文化运动。有时也指这个时代(14-16 世纪)。在意大利文艺复兴之前的时代也有古代文化复兴运动,有时也被称为 "○○文艺复兴"。
...... 这些大概就是常识性的见解吧。
其中 "重新审视古典古代文化" 这一点,就是中世纪欧洲那些把一切都交给上帝的人开始重新思考 "什么是人类" 的运动(即文艺复兴)。
可能有人不认同这种说法,但我就是执意这么认为的。
古典古代文化是指尚未完全被基督教同化的罗马文化,或是基督教出现之前的希腊文化等一神教之前的时代文化。像日本一样有着八百万神明,甚至还有被神格化、成为绘画雕塑题材的英雄,关于 "人" 的思考也多种多样。即使不用 "什么是人类" 这样夸张的说法,也有 "人类真是愚蠢啊"、"人类真是可悲啊"、"人类真是悲哀啊" 这样的思考,进而发展出 "人类到底是什么呢?" 的疑问,成为人们学术和艺术活动中活跃探讨的主题文化。
后来罗马帝国变得过于庞大,各种神明和文化混杂在一起变得复杂,于是主张 "唯一神"(?)的基督教因其简单性(?)而盛行起来。欧洲中世纪由此开始。
类似的事情也发生在以穆罕默德为救世主的伊斯兰世界,但我对那边几乎一无所知。
欧洲中世纪既然是独尊一神的世界,那也有其可取之处,但这个不行那个不行,实在缺乏灵活性。
连教科书般的圣经都有了,违背它或有不同想法的人都会受到责难。
与圣经相悖的新思想会受到惩罚。这成为了一个让人难以自由生活的压抑时代。
这似乎被称为中世纪的黑暗时代。
于是,"想要更自由轻松地重新审视 ' 人'......" 的想法逐渐传播开来。
说起来,古代希腊罗马在表现和思考 "人" 的方式上,并不像中世纪那样拘束。
"趁此机会重新审视并复兴古典古代文化如何?"
这就是文艺复兴...... 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
在遭受中世纪思想压迫的同时,意大利文艺复兴却在艺术领域大放异彩。这得益于当时意大利有开明的大富豪(比如美第奇家族)赞助艺术家。
宗教似乎也对金钱无可奈何,对富豪的奢侈爱好睁只眼闭只眼。
但文艺复兴的影响不仅限于艺术文化领域。在保持对天主教神明表面恭敬的同时,欧洲各地都进行了大规模的宗教改革,或是因地制宜的小规模变革。
比如英国国教会的诞生。虽然传说是因为当时的英国国王想离婚然后迎娶一位叫安妮・博林的女性,但实质是英国民众内心已经不想遵循天主教教义。
这未尝不是宗教领域的文艺复兴。
莎士比亚的戏剧是文艺复兴,哥伦布等人的航海大发现也被视为摆脱宗教世界观的文艺复兴运动。伽利略的 "地球会转动" 更不必说。
换言之,文艺复兴让深信 "神之子" 身份的人类开始思考 "人是什么?"" 我是谁?"。这个思潮席卷欧洲,分化出诸多教派,在与基督信仰共存中延续至今。既然如此,《宝可梦》引入" 自我认知 " 主题也未尝不可,应该能被接受。
我此前写过以文艺复兴为背景的胡来(?) 小说《美しき黄昏のパバーヌ》,主题归根结底也是 "我是谁"。
但如此露骨描写哲学主题肯定会遭制作方反感。
剧本初稿《超梦的逆袭》里,作为原型的宝可梦梦幻用 "你不过是复制品" 之类的台词不断羞辱作为克隆体的超梦。这些如芒刺般的话语加剧了超梦的自卑与敌意。
在这个第一稿的剧本里,梦幻有很多tacit,而且是能够伤害到超梦的尖锐台词。
围绕超梦的存在,这就像是一场辩论秀。
但梦幻的外形毫无哲学气质,而且难以想象它会有暴戾的性格。它天真烂漫,可爱无害,看起来毫无战斗力。让这样的梦幻喋喋不休地践踏超梦自尊,某种意义上既残忍又有效。
可我想象不出天真无邪的虐心台词该是什么腔调。
这时导演提议:"不如让梦幻在超梦面前一言不发地欢快飞舞?梦幻越是沉默,超梦就越焦躁。"
确实如此。
如果自信能通过演出效果让梦幻只是天真地在超梦面前飞来飞去,然后激怒超梦,那比起让梦幻和超梦喋喋不休地对话要有用得多。
《超梦的逆袭》第二稿删除了梦幻的所有台词,只保留偶尔喃喃自语 "ミュウ"(梦幻)这个名字。
不可思议的是,尽管作为辩论对象的梦幻失去了台词,超梦的台词却几乎没有变化。
正因为梦幻不再说话,这里反而成了为超梦配音演员的独白舞台,成为展现演技的关键场景。关于这位配音演员,后文会详细介绍。
也就是说,作为梦幻复制品的超梦的台词,即使被梦幻用刺激自卑心理的言语攻击,本质上仍是不断自问 "我究竟是什么?" 的循环。
面对原型的梦幻,讨论原型与复制品孰优孰劣根本没有意义。
"作为复制品的我,此刻面对着原型的自己,究竟算是什么?"
这些掷向原版梦幻的台词,既是空虚的宣泄,也是作为复制品想要主张自我存在、充满炽热情感的控诉。
梦幻的存在本身,就是对超梦的威胁。
比起用言语羞辱超梦,保持沉默确实更具效果。
但我不认为第一稿写的梦幻台词是徒劳的。
梦幻真正想对超梦说的,其实就是 "复制品终究是复制品。我无法容忍人类制造的复制品存在"。任何人都会这么想吧?谁能容忍自己的复制品存在,甚至表现得比自己更出色呢?
这部电影中梦幻与超梦的关系,是通过基因连接的。
但这不是自然的联系。
而是人类用科技力量强行建立的人为连接。
或许从这个角度说,梦幻和超梦都对人类感到愤怒,它们从未期望过,却被擅自建立了这种联系。
为了让导演和工作人员理解这两个角色的情感,第一稿的创作仍然是必要的。
事实上,我认为梦幻的举动已足够激起超梦的愤怒。
更值得一提的是,躲在潜入超梦城堡下水道的火箭队身后的梦幻,那充满好奇心的表情刻画得非常出色。
此时梦幻还不理解超梦在做什么。
只是感知到与自己基因相似的存在即将引发大事件(比如掀起巨大风暴...)才来到超梦的城堡。
梦幻根本不在乎超梦的所作所为。
所以对原版宝可梦与复制品宝可梦的战斗作壁上观。
但唯独无法原谅自己的复制品。因此用近乎嘲笑的方式与复制品超梦对决。
本作并未明确交代复制品与原型究竟谁更强。
关于《超梦的逆袭》结局部分的内容,我打算稍后再写。
这个剧本似乎褒贬不一。动作戏太少。主题太阴暗。
但我没有参加那次剧本会议,所以不知道谁是赞成者谁是反对者。
不知是否与此有关,关于动作戏部分,导演增加了小智为救皮卡丘破坏宝可梦复制机的场景。
可能他们觉得就算告诉我,我也不会同意增加吧。
因为导演的电脑和我一样是 Mac,我们用软盘交换稿件。
记得导演说过,因为是软盘所以修改稿子很方便。
《宝可梦》电影版涉及人员众多,又是第一部作品,剧本自然要大量印刷,导演不可能在分镜阶段擅自添加这种场景。
否则会有人投诉 "和剧本不一样"。
不过这个新增场景确实让动作戏更精彩了,小智拼命拯救皮卡丘的场景也强调了他们之间的 "友情"。
这种 "友情" 的强调在后期会发挥效果,但至今我仍不确定这样处理是否妥当。
电影临近结尾有皮卡丘试图用电击复活石化的小智的桥段,我个人不希望观众认为电击仅仅是为了表现 "友情"。
虽然结果成了 "催泪名场面",但我总觉得有些微妙。基本上这就是第二稿的导演修订版了。
作品开场是小智一行露营时遭遇宝可梦训练家挑战的场景。
也就是电影标题画面的情节。按原计划,TV 版此时应该已经介绍过超梦了。
但由于宝可梦事件导致播出推迟四个月,超梦登场的集数没能制作。
于是需要增加超梦的介绍场景。必须在片头几分钟内加入超梦介绍,这成了影院版的开场(这里与 DVD 和录像带的完整版不同,完整版在片头加入了超梦诞生的剧情)。
既然是开场戏,就必须有足够冲击力。
正当我发愁时,导演说他有个想要找来配超梦的人选。
竟然是市村正亲先生。
我不知道导演是从哪里知道市村先生的。但我看过他的名字和表演。
当听说导演提议市村先生作为超梦的配音候选时,我心想 "太棒了!"。
既然超梦由市村先生配音,"开场戏" 立刻就有了灵感。
第168回《超梦的逆袭》市村正亲先生
为超梦配音的市村正亲先生,《宝可梦》的动画制作人员似乎并不太了解。
他是出现在《超梦的逆袭》片名中的演员。
虽然原本打算起用电影或者电视剧范围的知名艺人,但导演推荐的市村正亲究竟是谁?
制作人们更关注的是寻找能吸引观众、具有全国知名度的演员。
事实上,至今也是如此,剧场版动画很少使用声优,大多邀请人气偶像或话题度高的演员来配音。
或许会让人觉得协调他们繁忙的档期很困难,但以现在的录音技术来说并不算难事。
例如,在 A、B、C 三人对话的场景中,只需分别在不同日期集中录制 A 的台词、B 的台词和 C 的台词,后期将这些台词拼接起来,就能轻松营造出三人同场交谈的效果。
动画毕竟是画出来的,并不需要演员本人出镜。只需要声音,所以三人无需同时到场录音。
但在没有对手演员的情况下,仅凭各自念台词,再通过技术拼接,真的能形成对话般的演技吗?虽然这只是我个人的疑问,但这在动画中确实很常见。
这种手法也见于真人电影。有些标榜 "两大巨星联袂出演" 的电影,实际上两位演员同框对话或互动的镜头寥寥无几。
也就是分别拍摄 A 说话的镜头和 B 说话的镜头,通过交叉剪辑制造对话假象。
能对着空气演出逼真对话,或许正是明星演员的过人之处。
甚至可能出现男女主角的演员全程未碰面就完成爱情戏的电影。
只需分别拍摄他们的情话和陶醉(?)的表情,后期剪辑就能拼出热恋场景。
这看上去确实是一个恋爱场景,但就算这是真人的演绎,真的能称为爱情戏吗?
不过话说回来,动画配音不需要露脸,启用明星就容易多了。只需集中录制他们的台词即可。
这对注重台词与对话的编剧而言相当不利。角色台词被割裂录制后再进行拼接,往往沦为台词拼图游戏,失去对话应有的演技。
插句题外话,早期动画配音是把胶片投影在屏幕上,再进行配音的。
由于胶片每卷约 7 分钟,通过放映机来播放,配音必须一气呵成。
声优说错台词就要倒带重录,操作非常耗时。因此声优频繁出错就会很麻烦。
能做到尽可能少失误、演技精湛还能即兴发挥的演员并不多见。
过去有些舞台剧演员兼职配音后最终选择声优当作主业,他们在配音时很少出错,而且有不错的演技,在遇到意外时还具备临场应变能力。毕竟舞台表演的人大多基础扎实。
那时配音现场充满不容失误的紧张感,需要的是不仅是声音,而是"能用声音演戏" 的人。
而现在采用录制的视频配音,画面上有计时器,可以轻松定位错误片段单独重录。
这种 "片段补录" 如今已成动画配音的常规操作。
但戏剧表演本应是台词、动作交织在一起,演员的感情随之波动,然后再反映到台词和动作上。这样以来才能成立。
表演是流动的。
即使只错了一句台词,单独补录的那句话,即使字面相同,也不可能再现原本的情感流动。
它注定无法完美融入先前流动的表演过程。
在如今可以轻松补录的环境下,极端来说,动画配音甚至能全靠片段拼接完成。
由于缺乏连贯的表演节奏,只要能念出一两行台词,任谁都能当声优。
于是演技匮乏、仅凭长相或悦耳音色撑场的声优开始泛滥。
他们的台词演绎,本质是不会演戏导致的模式化表演。
顺带一提,酬劳想必也很便宜……
要是还能唱歌,附加价值就更高了。动画 CD 也能大卖。
这种模式化表演有时连编剧都会受影响。
剧本中的台词和表演逐渐变得套路化。
年轻编剧多是看动画长大的一代,对此习以为常。
在这个改编动画全盛的时代,故事与角色皆源自原作,台词与表演又陷入套路。
那还要编剧干嘛—— 被这样质疑的时代恐怕近在眼前。
不过说到底,既然声优界已是这般境况,对不容商业失败的剧场版动画而言,即便明星缺乏专业声优实力,只要能用补录技术搞定配音,哪怕片酬高昂,启用能拉动票房号召力的明星显然是理所当然的选择。
当然也有厌恶模式化表演的演出家。
明星和偶像虽演技让人打问号,但自带光环般的迷人气质。这种特质会从声音中渗透出来。
若对动画的戏剧性要求不高,某些导演或许觉得这比当下的动画声优腔顺耳得多。
更何况这关乎票房成败。
作为《宝可梦》剧场版,商业成功自是首要目标。
超梦的配音正是关键要素之一。
然而导演推荐的市村正亲,对多数制作人而言是个名不见经传的人。
但这反而说明了他们对日本戏剧界一无所知。
某位制作人曾向酒吧,也可能是夜总会的陪酒小姐们(借用北野武式称呼)打听:
「知道市村正亲吗?」
结果反被嘲笑:
「不是吧?居然不认识市村正亲?」
据传他当时挠着头悻悻离去。
也就是说,市村正亲先生堪称日本戏剧界,尤其是音乐剧领域的顶级巨星也毫不为过。
只因他是鲜少在电视露面的舞台剧演员,那些视野局限于动画、电视剧和偶像文化的制作人才会不识泰山。对于热爱戏剧音乐剧的观众而言,不认识市村正亲可是要遭人嘲笑的。
他应该比我年长一岁,自音乐剧《耶稣基督万世巨星》(Jesus Christ Superstar)日文版中崭露头角后,便始终稳居行业巅峰。
最近重演的代表作《西贡小姐》中,他饰演的工程师角色展现的狂言式爆发力,完全看不出是比我年长的人。
除了正统话剧,在我心中市村正亲先生更是日本音乐剧演员的标杆,永远充满活力的表演大师。
那份精气神与进取心实在值得我效仿。
早在《宝可梦》之前,电影界就有慧眼识珠之人,他曾为蒂姆・伯顿的音乐剧风格动画《圣诞夜惊魂》主角配音。
得知市村有望出演超梦后,制作组立刻调来该片录像带研讨。
见我因人选与剧本角色高度契合而欣喜若狂,甚至有人误以为是我推荐的。实际上这是总导演的想法,我完全未曾干预。
总导演之所以力荐市村,恐怕源于他在韦伯音乐剧《剧院魅影》日文版中担任主角的经历。
这位总导演执导的《魔法公主明琪桃子》明显融入了诸多音乐剧元素,自然对日本本土音乐剧界有所了解。
而《魔法公主明琪桃子》的优秀团队中,恰巧有位《剧院魅影》的狂热粉丝。记得总导演曾提起,这位成员得知市村先生将参与《宝可梦》配音时非常高兴。
在这里赘述《剧院魅影》剧情就显得有点太冗长了,我就不展开了。但那位才华横溢却阴暗扭曲的主人公,确实与《超梦的逆袭》中超梦的气质不谋而合。
启用市村先生饰演超梦,这真是总导演的慧眼独具。
当总导演的提议通过,市村先生确定出演超梦时,最如释重负的反倒是我。
《超梦的逆袭》的主题是 "自己是什么"。
这其实是我童年时常思考的问题... 说 "时常" 或许夸张了些...
但相信这个命题具有普世价值。
无论剧本中途如何修改,我早已敲定结局的台词:
小智:"不过我们为什么会在这里啊?"
小霞:"谁知道呢,因为在这所以就在呗"
皮卡丘:"皮卡"
小智:"算了无所谓啦"
皮卡丘:"皮卡"
而被世人遗忘的火箭队三人组,即便周遭什么都没有,也依旧活着。
所以…
"真是清爽 好棒的感觉!"
他们惯用的 "好讨厌的感觉!" 在这部电影里首次变成了 "好棒的感觉!"。
关于 "自己是什么?"
这是我唯一能给出的答案。
剩下的请各位自行思考... 不过偶尔想想 "我究竟是谁?" 也不坏吧...
就这样《超梦的逆袭》迎来终幕,但开篇场景始终未定。
直到确定由市村先生演绎超梦,我才终于有勇气写下那个羞于启齿、却一直渴望尝试的开幕设计。
第169回《宝可梦》这是哪?我是谁?
我曾想在第一幕尝试的形式,是以主人公独白来表现主题。
通常,无论是戏剧还是电影,任何表现形式都是以观众为对象创作的。
先向观众介绍主人公的情景和处境,再揭示作品的主题。
换言之,先建立与观众的沟通,再试图让他们理解主题。
不,即便不被理解,至少先让观众观看,再期待他们有所感受。
无论是让人看不懂的抽象画,还是初听时不知所云的音乐,创作者总是先与受众建立沟通,再试图传达自己想要表达的内容。
但独白不同,它是自己对自己说话,并不以他人为对象。
也就是所谓的独角戏。
这也是戏剧中自古常见的表现手法。
即便如此,通过向观众展示自我对话的过程,仍然在试图向观众传递某种信息。
比如莎士比亚《哈姆雷特》中著名的独白 "To be or not to be",存在多种日语译法,最著名的大概是 "生きるべきか死ぬべきか"(生存还是毁灭),也有译作 "存在か非存在か"(存在或虚无)、"ある、ない"(有或无)等不同版本。
即便对懂英语的人来说,这句台词也可能因人而异产生不同理解。
无论如何,这句台词是《哈姆雷特》的重要主题之一,但正因为它在剧中由哈姆雷特说出,且观众已了解他所处的境遇,这段独白才是有效的。
若对哈姆雷特的处境一无所知,突然在开场听到 "生存还是毁灭" 的独白,接收方(即观众)恐怕会完全摸不着头脑。
说到底,故事(或可称为戏剧)的常规表现方式是,随着情节推进,作品的主题(想要传达的内容、希望被感知的情感)会逐渐被受众理解。
存在 "剧作学" 这样的术语。
也有些作品越是展开情节越是令人困惑,但若将这种 "不知所云" 视为作品主题本身,倒也无可厚非。
也存在 "荒诞剧" 之类的概念。
然而,第一幕既不交代主人公处境,又让角色自顾自地独白作品主题的作品实在少见。
稍有不慎就会招致 "自我陶醉" 的批评。
更何况这还是商业动画电影。
《超梦的逆袭》存在多个版本:在正片前加入 "超梦诞生" 摘要的 DVD 完全版、电视播出版等,但最初剧场公映版的剧本是以超梦的独白开场的:
"这里是哪里?我是什么?"
也就是说,观众在不明就里的情况下,突然听到了作品主题。
我写这个开场绝非为了虚张声势。
这个主题,就连我这样不修边幅、体弱多病、随时可能死去、任谁看都是个中年大叔的人,至今仍会将其当作自己的事情来思考。
所以恐怕,直到脑子糊涂神志不清为止,我都会一直思考下去吧。
像「此处即此处。我即我。而我生活的世界是○○」这种顿悟,我大概永远无法成为能拥有如此境界的伟人。
但话说回来,在全球儿童都可能观看的动画里,突然插入「这里是哪里?我是什么?」这样的台词真的合适吗?
我是觉得合适才写的。甚至认为非写不可。
因为人类诞生的瞬间…… 也就是脱离母体的瞬间,虽然未必有清晰的意识,但感受到的想必正是“这里是哪里?我是什么?”
所以我认为,新生儿之所以会放声大哭,是为了向世界宣告自己的存在,尽管说不清这种究竟是为此悲哀还是喜悦。
这恐怕是每个人与生俱来、或许有意识或许无意识地、直至确认自己在此世存在价值之前都会持续进行的自我诘问。
虽说有“自我觉醒”这种说法,但我觉得“自我”从人类诞生之初就已存在。
只是婴幼儿无法用语言表达罢了。
…… 要说我从小就开始思考这些或许夸张,但确实隐约有所感知。
可能算是题外话吧,芥川龙之介有部作品叫《河童》,具体何时读的已记不清,但十几岁时我很喜欢。
河童在出生前会被询问:你想来到这个世界吗?还是不想?
若回答:在这种环境下的当今世道,我不想出生。我也不记得求过谁把我生下来,就可以免于降生。
既然已经出生,就无需哀叹:真不该生在这样的世界。
河童的胎儿拥有“出生或不出生”的选择权。
但人类没有。
既然生下来了就是生下来了。
抱着“算了,就这样吧”的心态活着才轻松。
不过考虑到芥川龙之介是位因“对世间感到莫名不安”而自杀的作家,《河童》的主题恐怕并不轻松。
或许他写这部作品时已有些抑郁倾向,但作品解读权终究在读者手中。
我虽然也对世间有种莫名的不安,但远不到想死的程度。
更不至于怨恨这样的世道到要杀害其他在世之人的地步。
若我是河童,大概会回答:虽然没求过谁,但在母胎里又不知外面世界如何。听起来挺有趣,姑且先出生看看吧。
然后降生后才开始:这里是哪里?我是什么?的困惑。
即便不使用 "自我存在" 这类伪哲学词汇,我想降生在这世上的人类,尤其是孩子们,就算无法理解 "这里是哪里?我是什么?" 这句台词的含义,也必定能从中感受到什么。
不,正因无法理解,冲击才更强烈。
毕竟 "这里是哪里?我是什么?" 这个问题的答案,根本无从得知。
但让一个本该略知世事的大叔在作品开头写这种台词,难免会因 "现在还说这个?" 而难为情,而且有种中学生话剧剧本般的幼稚。
更何况明知故犯地无视戏剧理论,实在令人羞愧。
可我还是忍不住想把它写成故事开场的第一句台词。
而且是特别想让那些即将构筑人生的孩子们听到的台词。
但我希望这句话能以足以左右听者人生的深度回响。
如果听起来浅薄如闹剧,不如不写。
所以虽然可能在动画或者喜剧里用作搞笑桥段,却从未想过有机会将其严肃地置于剧本开头。
直到《超梦的逆袭》和市村正亲的出现。
原定与 TV 联动的《超梦的逆袭》,本应在电影版前就让超梦在 TV 登场。
剧本也是基于此前提创作。
却因宝可梦事件导致节目停播,未能推进到介绍超梦的集数。
这意味着电影观众将猝不及防直面超梦。
必须在片头字幕前的几分钟完成对超梦的介绍。
换言之,条件已然具备:让超梦突然现身,突然阐述主题。
更何况是市村先生主演。
当然不是要超梦刚出场就载歌载舞。
虽然并非没有这类歌舞剧形式的角色介绍,但对市村先生的期待不在此。
他更是深谙莎士比亚式正剧的名优。
莎士比亚的台词本就由十四行诗体构成。
所以翻译成日语非常困难,他却能在日本舞台上用演技与台词直击观众心灵。
以市村先生的超梦形象构思片头剧本,我只花了几小时。
不出意料,成品果然褒贬不一。
但反对派急先锋,那位御前大人似乎无暇干涉电影剧本与制作。
由于忙于处理宝可梦事件的善后工作和宝可梦动画节目重启,他没空顾及电影版,因此没有收到修改剧本的要求。
《超梦的逆袭》与御前大人构想的作品似乎大相径庭。
这部作品过于阴暗且缺乏华丽元素,本不符合御前大人的爆款理论。
时间跳到一年后,《超梦的逆袭》大获成功时,我曾询问某位制片人:"御前大人应该也认可《超梦的逆袭》了吧?" 得到的回答是:"不,他至今还在各种挑刺。" 虽然对御前大人而言,这确实是超出预期的成功,但并非他期望的作品类型。
回到正题,出演《超梦的逆袭》的市村正亲先生,对剧本的解读令人叹服。他向我指出:"超梦的性格设定参考了《歌剧魅影》吧?"
实际说法更直白:"根本就是照搬歌剧魅影嘛"。
嗯。我只是微笑着点了点头。
事实上,片中确实存在一个只有懂的人才能看出来的致敬《歌剧魅影》的场景。
市村先生对超梦这个角色的投入令人印象深刻,他特意自制了带有超梦刺绣的衬衫并经常穿着。
通过他的演绎,不断自问 "我究竟是什么?" 的超梦被赋予了极具深度的 "人格"(?)。
其实《超梦的逆袭》还蕴含其他很多主题,很大程度上也归功于市村先生的诠释。
某位非宝可梦系列的动画制片人在观影后,见面时难掩惊讶地问我:"宝可梦电影居然能做到这种程度?"
这意味着,作为TV 动画的剧场版,本作做出了一般来说不会尝试的内容。
虽然首映时就有很多观众察觉到这点,但更多孩子是在中学甚至成年后通过重播或DVD才真正理解。
如今宝可梦电影已推出十余部。
但《超梦的逆袭》探讨的某个主题,无论是过去还是未来,都注定不会再现于任何宝可梦的电影或者电视动画中。
除非这个系列即将迎来终结。
但从现在的势头来看,《宝可梦》看上去里完结还很远。
所以这个主题不会出现,关于这一点我应该会在下一回或者下下回里聊一聊。
第170回 今年也请多多关照 希望对读者有所帮助
今年是第一次写专栏。
我想这个专栏还会继续一段时间,今后也请多多关照。
最近都是关于《宝可梦》的话题,不过目前正在上映的《宝可梦》电影和TV动画,自从我七八年前停止写作以来,就完全没有参与制作了。
不过,每年都有一位制作人好意送来《宝可梦》周边商品,这些在和认识的孩子们以及幼儿园小朋友交流时非常有用,我对此深表感激。
顺便一提,我女儿以前上的幼儿园是英国国教会系统的,而我本人没有宗教信仰。英国国教会是最早宣称《超梦的逆袭》是对儿童有益的动画的基督教派。
制作《宝可梦》的人们在版权管理方面做得很好,我十多年前写的《宝可梦》至今似乎仍在世界各地活跃,甚至还有一些我连名字都不知道的国家持续支付版权费,想到在世界某个角落还有人看着我写的《宝可梦》剧本拍成的动画...这种既高兴又害羞的心情油然而生。
人经过七八年时间,包括我自己在内,都会积累经验、增长年岁,和过去不一样了。《宝可梦》虽然工作人员名单相同,但应该也跟当年不一样。
一般来说,人们都说随着年龄增长,人要么变得固执,要么变得圆滑。就我个人而言,关于《宝可梦》的记忆似乎已经相当模糊了,而且我几乎没看过现在的《宝可梦》,所以对现在的《宝可梦》无话可说。
和《宝可梦》同时期长大的女儿,除了我写的剧本的《宝可梦》之外,我也没让她看过其他剧集。现在她上初中了,周围好像也不再谈论《宝可梦》,似乎连自己父亲曾经参与过《宝可梦》制作这件事都忘记了。
话虽如此,就像我没看过的《花样男子》的电影,或是电视剧版的《流星之绊》,还有那些我连名字都没听过的漫画似乎成了热门话题。出于参考,我看了《花样男子》电影的DVD,结果只能抱头感叹 "这种东西也行?"
女儿笑着说 "哈哈哈,那个太蠢了所以很有趣吧?不过那是爸爸会看的电影吗?"… 既然现在的中学生都是明知很蠢还看的,那我也无话可说。
曾经的我为了让孩子尽可能多看些我认为优质的电影而疯狂购买 DVD,现在只剩下深深的无力感。
对于《宝可梦》,我对其能够长期保持生命力深感钦佩。
我目前参与过的最长动画,是最初预定半年结果持续了 13 年的《漫画起源物语》系列,我想这个记录肯定会被打破。
顺便一提,《漫画起源物语》的竞争时段节目是《高达》,所以我其实没看过《高达》。
《高达》不断有新作推出,《起源物语》系列至今也仍在某处重播,要说它们还 "活着" 也确实如此……
关于《宝可梦》,我在这个专栏里写的《宝可梦》始终是以早期、也就是大家称为 "无印" 的《宝可梦》为核心,并非在谈论现在的《宝可梦》。
这是关于《宝可梦》初期各种往事的回忆,而且是从我个人角度看到的早期《宝可梦》。
从其他视角看到的《宝可梦》当然也存在。
更何况《宝可梦》是包含游戏、动画、周边、合作企业等在内的大项目,我的立场不过是其中渺小的存在。
所以我也没有比较过去和现在《宝可梦》的打算。
对参与《宝可梦》制作的人们也是如此。
即便是同一个人,过去和现在也不同。
我自己在写作时也切实感受到这种变化。
不过,即便是充满我个人偏见的往事,或许对剧本创作感兴趣的人能稍作参考。希望大家也能带着这种心态阅读……
虽然简短,作为新年伊始的问候,还请多多关照。
(PS)其实因为新年,身体疲惫差点累垮,《超梦的逆袭》剧本创作话题写得相当吃力(^_^;),下一回会调整状态认真写作,还请见谅……。
来自:Bangum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