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イリヤの空、UFOの夏》简评:
《Genius Party》简评:
《残響のテロル》简评:
《DEVILMAN crybaby》简评:
《SSSS.DYNAZENON》简评:
先前在动画观看中产生了些奇妙的既视感,在此简单记录。似乎有这么一组固定的意向组合,在不同年代不同风格的作品中多次出现,如同一段旋律/动机的反复变奏:少年少女乘摩托车逃亡,旅途终结于海岸边无路可走的尽头。如果说逃亡本就是青春文学的重要命题,没什么值得惊奇的,那么如此特别的场景之间至少可以说存在某种可归纳的内在一致性——一场无望而美丽的逃亡。它们总会唤起我自己相似的体验:感受到离开的冲动,却终究无处可去。
Aria
傷ついた季節はやがて,永遠の夏に変わるの
《伊里野的天空、UFO的夏天》,这个序列中源流处的作品。作为最初被划入“世界系”范畴的几部作品之一,它的美学相当典型,早已被评论家翻来覆去咀嚼过。莫名背负了拯救世界命运的少女和对此无能为力的少年, 最终他们必须在自身恋情和世界存亡之间做出抉择。在大人们步步紧逼要少女服从命令、履行使命之时,少年回应她的愿望,凭借友谊羁绊(雾)和对自己下刀子的狠劲儿,惊险地拉着她暂时逃离。乘上摩托车一路向南,相依为命的几天里两人不由做起了梦:在某个不为人知,甚至地图上都不存在的南方小岛上,就这样生活下去,再也不用管什么战争和世界,只有微小的、幸福的日常延续。这样的岛当然不存在, 充满谎言、阴谋的世界蛮横无理,而且总会抓到你,迫使你放弃幼稚的幻梦。在经典世界系结构中,这份无能为力正是观看者的审美对象。它捕捉到世纪之交普遍的颓废,摒弃了教人从丧失、挫败中重振旗鼓的主体性生产,直白道出我们的失败乃至沉溺其中。
Tristesse
伝説では世界はそんなふうさ,それだったらぼくらは酔いどれて,これから見に行こうか
与上述架设宏大舞台的世界系相反,《Baby Blue》如诗般简练优美的故事完全聚焦于最寻常的一小段时间碎片。 一节课都不会错过的优等生,实则只是因为怕麻烦,仿佛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不知道有什么值得为止付出热情。这样的他突然发出“就今天一天,把明天和未来什么的都忘掉,一起去什么地方吧”的逃课邀请,她也仿佛这自然而然般欣然接受。Criminals usually head south,想在海边放烟花,那就搭上电车去湘南吧;睡着坐过了站,那就偷辆自行车继续前进;路上被莫名其妙的飞车党拦住,那就扔出手榴弹好了。“明天我要搬走了。反正我走了以后,大家很快会忘了我吧。以前搬走的朋友什么的,我也没太多印象了。虽然都是理所当然的事,不知为何突然就想约你出来”。错过的恋情,无法把握的自身命运, 想放烟花却因为没有打火机无法实现。为了珍惜之物伸出手,却什么都抓不住。在旁人看来,都是多么微不足道的琐碎小事;对自己而言,却是如此沉重而严肃。故事的结构也和其中两次响起的离别练习曲颇为相似,始于平静而寻常的学校上午,中间逃亡旅途仿佛乐曲凌厉的B部分,充满张力与动荡, 挣扎着却无法挣脱。最后收敛于A部分旋律的再现,离别的列车窗外,她用手中摇晃闪烁的烟花来拯救这场无处可去的逃亡。如果我们的生命中充满无可奈何的失去,生存意义难寻,至少可以郑重地告别。“哪里都去不了”的少年少女们,在这世界上以各自方式留下青春的鲜明痕迹。
Intermezzo
Spirits flying at the speed of light, traveling like a dream one night...
《Baby Blue》中孕育的胚胎最终生长为《恐怖残响》,属于9,12和Lisa三个人的故事。9和12有着不堪回首的过去,而Lisa的生活同样窒息,“她有着和设施里孩子们一样的眼神”。所以这其实是个互相救赎的故事,被强权、暴力留下伤痕的孩子们偶然相聚,成为了共犯者。不同于世界系中抽象不可知的秩序,以及于青春的迷茫中所感到的滞重空气,本作中社会压迫是非常具体、切身的:从政治阴谋到有毒的家庭控制、校园霸凌,都明确成为了反叛者的敌人。在斯芬克斯二人组用“恐袭”兴风作浪的间隙,是少许得以喘息休憩的时光,如穿插在几幕激昂歌剧中的间奏曲, 给人以温暖的生存实感。第四话结尾这场小小的逃亡让车上二人于风中开怀大笑。Lisa第一次有了相互关照的伙伴,9和12也拥有了先前无法奢望的,被注视、被纪念的机会。最终,向世界扣动扳机后,小提琴和大提琴归于沉默,唯余空灵的钢琴独自奏响。似乎没有什么被真正改变,但这残响的旋律已然不会被忘却。
Träumerei
今夜だけ踊らせて
今夜だけ黙らせて
今夜だけ打ち明けて
今夜だけ踊らせて...
在《恶魔人Crybaby》全作最残忍赤裸展示人类恶行的第九话正片之后,汤浅拿出了一个极美好却无法触及的梦给我们。 这似乎是某种安慰,但又分明让人心中疼痛不已...多么残酷的梦幻曲。说是致敬72版结尾,但其实真去看就会发现老结局只是在尘埃落定后骑摩托回家,而crybaby这里显然是一场逃亡,逃离这亘古以来的人之恶,驶向可以像普通人那样笑着生活的不知何处。要说“悲剧将人生的有价值的东西毁灭给人看”,那么这确实是最彻底的悲剧了:我们前所未有地感受到善意和爱是如此珍贵之物。
Pavane pour une infante défunte
君と同じ景色を見て僕が泣いてたあの日
同样是幻想中的逃亡,不像恶魔人那般沉重,《SSSS.DYNAZENON》在第十话讲了个寻常可见的故事。大概我们每个人都有些“如果那时...就好了”的念头,有时只是一闪而过,有时生长为难以释怀的心结。但无论如何,终会发现“You Can (Not) Redo”。就像山中历对于曾经因缺乏勇气错失的“私奔”机会耿耿于怀,恰巧在怪物体内的幻想世界获得了重来的机会。这次,当他于漫天飞舞的钞票中意识到钱的真假根本无所谓时,也就意识到那个“如果”其实并无意义。你以为自己当时是怕偷拿钱被警察抓,以为问题的核心在于是否有那笔巨款;实则稻本从一开始就不在乎钱是真是假,私奔不过是个借口,她只是想和你乘摩托车到海边去罢了。幡然醒悟的时刻,便是梦之终结的时刻,虽然这领悟来的太晚已于事无补。时间不会倒流,那个过去的她早已不在此处,而当时的自己也真的只可能如此行动。我们都无可挽回地成为大人,青春已然消逝——但这次至少明白了曾经那个时空中彼此的心意,看到她在海边绽放笑颜。于是,在哀悼之后终于可以转过身,不再眼望着过去。
随感到此结束。想起正好有个适合作为比较对象的“逃亡”情节,就一并写在这里。
Coda(reversed)
《漂流少年》里,在经历十二集光怪陆离的漂流之后,主人公们终于找到出口,得以完成这场倒转方向、回归现实的逃亡。校园内是想象力的虚构/结构,走出去就来到了实在的荒漠/现实的荒原。这里并非色彩斑斓,时而下雨,是一个无法随心所欲的世界,也是我们在此生存的世界。“我可以待在这儿”的宣言,让人很难不想起EVA的tv第26话。虽然观看过程总体愉快有趣,但深究其表达难免失望:不出三十年前作品的范畴,激进性又有明显退化。固然,比起90年代日本的御宅语境,现在回归现实成了更加需要勇气的事情——因为可供躲进去的名为“自己”的围墙内更加五彩斑斓、应有尽有了。但环顾四周,积极鼓励孩子们勇敢进入“现实世界”的声音已然泛滥,而温柔宽容地看到这种逃无可逃的处境本身才更为难得。先前摘出的五个片段中,都相当诚实地呈现了失败,主人公们无可奈何地生存下去——这不正是我们当下的体验吗?
不过本作主题曲《少年少女》真是首动人心弦的好歌,放在最后也相当合适:
2000光年の列车で悲しみをこえたなら
少年は少女に出逢う
DON'T SAY GOODBYE
DON'T SAY GOODBYE
DON'T SAY GOODBYE...
来自:Bangum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