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タコピーの原罪》简评:
1985年,押井守在《天使之卵》为后世的ACG产业描述定下了一个范式。
> 少女抱着空无一物的蛋,幻想着那之中有着鸽子,痴情地等待着。
永远不断追逐着虚幻之物,实际上处于无意义重复的感官刺激日常的人们。
他用一种参杂着基督教诠释的理念对OVA商法代表的御宅族进行写生,发掘这一群体在不断的失望与希望的追逐交错中自身的神性。
如果把“卵”的名字改写成“灵魂宝石”,你会发现那部电影的翻拍之一是魔法少女小圆剧场版《叛逆的物语》,而其致敬《绮丽梦中人》的原因也在于此。
「不论是谁的祈愿,都不希望她以绝望终结!」
在这之中会不会有去见“没有死(C)的恰比(CHAPPY)”这样的愿望呢?
应该也是有的吧。
「神什么的无所谓! 迄今为止曾与魔女战斗过,相信过希望的魔法少女们,我不想让她们哭泣,希望她们都能微笑着走到最后!」
圆环之理带来的是一个共有的归宿,一种“救赎感”。
它抹杀了所有魔女的可能性,也包括自己的人格。其暗面就是章鱼噼的结局,孩子们的苦难从来不曾消失,她们只是获得了能支撑到她们长大的情感寄托。
但要是让孩子们成为魔女的愿望本身实现了不就好了吗?
奇迹与魔法都是有代价的,为什么不用正常的方法支付它呢?
说得好听,那沙耶加跟上条处上了,仁美变魔女怎么办。
你喜欢他,他喜欢她,这种事情又怎么能强求呢?
王尔德在《莎乐美》中用这种故事的重复设定出一种某种现实中的人掏不出的价格,要问为什么的话,不理会莎乐美求爱的施洗约翰等待的是基督。
即使过去这么多年,茉莉香在大脑一片空白的时候,还是说出了对那个“她”的指控,这对母女就像是降临在他们家的魔女一般。
就是就是 我不认女儿怎么了
不,臭小子你完全不是人类啊。
这样你就能看到同一个题材,包装的方式不同,最后的观感也不同。
如果说《天使之卵》中表现的是看着蛋的女孩子虽然吓人,但是也很可爱,在《叛逆的物语》中表现的则是少女们因为或多或少的私心承受的巨大的灾难。
但是这两部的表现都是很柔和的,哪怕学姐跟《莎乐美》中的施洗约翰一样掉了头,上条同学也只是没注意到沙耶加的心而已,少年也只是砸碎了少女的一个蛋。
但上条如果像茉莉香的爸爸一样是结婚之后又天天找小静妈妈外遇,这个就完全不能接受,太过分了。章鱼噼的设定给一个用来探讨“追逐虚幻之物”的故事套上了“现实”的壳子。
最后一集用人话讲就是“虽然家长都是烂人,但喜欢二次元的你肯定不是坏人”。
从这个基础上出发,本作其实很难说是校园霸凌题材。
茉莉香跟小静之间是真的有上一代人的事情,大人们的破事连累了孩子们,胖虎跟大雄之间是纯粹的小朋友关系,在出发点上不一样。它实际上描述的关系存在于“章鱼噼跟他遇到的女孩子”之间。
但它又塑造了一个比很多这类题材的作品临场感还要强的空间,也是前期比较精彩但后期变成了累赘的地方,让这部作品有了第二主题。
“HAPPY星人的理念是向全宇宙散播快乐。”
为什么不能不快乐呢?明明连她们的“快乐”意味着什么逻辑都不知道,最后只能用自己塑造一种底线的共识来帮助她们和好。外星人Tacopi的行动逻辑从出发点上就很怪。
就像什么呢?
“学校”,以“同侪共进”为理念的社会活动场所。
消灭“校园霸凌”的方法之一就是消灭“校园”嘛,大人们相信去了学校总会有办法的这种不负责态度是源泉,就是这个方法不能用而已,所以我们用章鱼噼爆炸代替一下不能说的话。
以此类推,东的妈妈其实也跟Tacopi挺像的。
她在弟弟的身上照搬对待的哥哥的方式,但实际上她所谓的“教育方法”只是自作多情,单纯只是哥哥很棒,而且又会照顾家长感情而已,家长沉醉在自己所谓的教育中害了弟弟。
大人因为哥哥的成功太把自己当回事,小朋友又太把大人当回事,东家的问题差不多就是这样。但小朋友又不可能不把大人当回事,虽然哥哥是老妈谜之自信的来源,没有哥哥的话又有谁能解决这家人的问题呢?
这个角色的原型应该是出木杉英才,《哆啦A梦》中全能的那部分拆到了哥哥身上,只保留了造型。
这样子看的话,这个故事又什么样的呢?
一个坚定的快乐宣传者为了某个女孩子来到一片未知的土地,在调查中发现这个地方处处都是无法理解的东西,使劲浑身解数后承认来自外部的自己其实什么都做不到,最后葬身于此。
那我们聊的还是萝莉美少女吗?这简直就是《柳条人》嘛。
在这种构架里,它的主题应该是“文明的边界”。
少不更事的孩子们对世界的错误解释,根深蒂固的想法,瘆人的仪式跟血腥的场面,细想一下这些情节本作好像都有,更巧的是那部电影的结局人们追逐的同样是认为献祭后明年就能有好收成的“救赎感”而非“救赎”。
联想“苹果”在基督教中的含义,《莎乐美》将它延伸到头颅的隐喻,就不难看出这部电影实际的构成。
这个主题我觉得其实不算过时,而且设定也有合理性。
尚未对整个世界建立认知的学生们可以说是城市中的文明边界,很多大人世界的伦理逻辑并不适用于他们,但不论成长为什么形状,她们都在社会的边缘切实存在着。
作为消费文化产品的动画也有这两面,不论剧中世界的人们如何,现实中的人得到的都是“救赎感”。结局中章鱼噼的死很明显带有这一性质,靠着名为“章鱼噼”的幻象将两个孩子从崩溃的边缘拉了回来,勉强联系在一起。
批评的话可以说它把现实中的痛苦放进作品,毫不在乎其影响地糟蹋了作品的世界。表扬的话也可以说这是对章鱼噼傲慢的讽刺以及对动画本身现实意义的呼吁。当然现实原因肯定是画不下去了。
我喜欢“边界”这个经典设定,尤其是它对孩子们看着眼中世界时心理状态的描绘,站在已经成熟的ACG产业上返回去看原本它诞生的情景,既知道自己的傲慢,又顽固地认为自己能够在孩子们白纸般的心中留下影子。
但在角色关系构成上我觉得这部作品因为这个态度的原因感情传达不是很通畅。
茉莉奈跟小静之间本身就不是完全没关系的人物,在以上论述的这种构成中,章鱼噼的死亡同时也意味着两人“情敌”的关系粉碎,但写出来就会发现根本没什么关系,归根结底是因为角色定位的分裂。
- 蛋——少女——少年
- 圆环之理——晓美焰——鹿目圆
- 农神——异教徒——警察
以上提到的这几部作品都有很明显的单向关系,但在本作是这样的:
-- 哥哥——妈妈——直树
这三个人就是很经典的单箭头链条,解决方式就是哥哥也走进直树的世界。
- 小静妈妈——茉莉奈爸爸——茉莉奈妈妈
- 小静——东直树——茉莉奈
- CHAPPY、爸爸——小静——章鱼噼
- 茉莉奈爸爸——茉莉奈妈妈——茉莉奈
这个关系链的基础是前两条,换成基督教故事的话就是这两个人简直就像不愿找对象的清教徒,而这对母女要做的是渎神者。内核离校园霸凌是真挺远的,这个小空间承担不了这种问题。
要把上面跟下面这两条联系起来,最大的问题是“这个世界的茉莉奈跟小静是什么关系?”,虽然东少年是这两人矛盾的原因,但是没有这个矛盾的话两人也不会走到一起,结尾就是东跟章鱼噼都离开了她们的世界,两人关系的基础不见了。
最后留下的就是“刚才还在拼命的两人看了一眼神秘章鱼之后突然和解”,故事展开上如果给两人加一个此前其实是好朋友,或者互相都见过彼此家里情况的桥段或许会好一些。
整体上我还是挺喜欢这种态度的,但我不喜欢直接把设定列出来的这种表现,表现方法虽然可以之后再想,但不能因此就放弃叙事的基础合理性。原作以作者当时履历挪用前人思路时有点毛糙还在接受范围内,但ENISHIYA的实力不止于此才对。
来自:Bangum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