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ummer Pockets》简评:
《Summer Pockets》简评:
B站视频:论《夏日口袋》久岛鸥线的邪恶本质与GalGame的末路
论夏日口袋久岛鸥线的邪恶本质
0 前言
我想说的话看标题就可以了,简而言之,Key社的游戏Summer Pockets ,中文译名夏日口袋,其中的久岛鸥路线,是一个很邪恶的路线。
当然,这里指游戏原作,至于动画如何改编,不在讨论范围内,现在做这个视频也只是想借四月新番动画播出的热度而已。
首先我要声明一点,我反对召唤克苏鲁,我所作的解读只基于我个人的理解,我也不会去煽动什么不理智行为,仅限于表达观点,其他人或者其他组织做什么,与我无关。
言归正传——
夏日口袋原作游戏有多条线路,我不讨论其他线路,因为都是典中典剧情,没啥好说的,但是这条线很值得讨论。
为什么说邪恶?因为它不能说不好,或者说烂,它的问题已经超出了这些世俗层面的问题。用其他的词语没法完全不足以表达。在仔细考虑了之后,只有用邪恶这个词语才能描述。
在这个视频里,我会尽可能用最简单的语言来解释这件事——
另外本视频会有剧透,不过无所谓,至少在这条线路,剧透是件好事——省的遭二茬罪。
1 大致剧情
久岛鸥线讲了一个什么样的剧情呢?——因为大多数观众应该都是老玩家了,这里不多赘述,简单介绍一下,说是简单介绍,其实剧情本身也并不复杂。
主人公羽依里去一座岛上过暑假,遇到了一位少女:久岛鸥。
久岛鸥邀请主人公,一起寻找十年前,她和她的童年伙伴在夏令营时曾经留下的线索和藏宝图,这些东西记录了他们曾经发现的宝藏。
经过一番寻找,集齐了线索,久岛鸥告诉他,原来,他们曾经发现的宝藏是一艘货真价实的海盗船!正停靠在这座岛上的某处。
于是在久岛鸥的邀请下,主人公答应了和她一起,再一次去前往那艘海盗船所在的地方。
随着冒险渐渐深入,主人公的发现这次冒险有许多似曾相识的既视感,仿佛他就是久岛鸥的童年伙伴的一员。尽管他很确信自己不曾有过这样一个冒险。
冒险在继续,困难和危险却越来越多,先是久岛鸥隐瞒了自己先天疾病的事实,同时他们要前往的地方也越来越危险。不过,在克服了种种困难后,他们终于抵达了一个港湾——然后,看到了那艘“海盗船”。
可惜,那并不是什么海盗船,只是一艘普通的现代帆船,当主人公回过头打算和久岛鸥商量时候,久岛鸥却站在那里,毫无理由地消失了。
疑惑不解的主人公,依靠鸥留下的一本书《胡子猫海盗团冒险》,寻找到了线索——其实,这是他小时候曾经读过的一本书,而书的作者正是久岛鸥的母亲。久岛鸥的母亲告诉他,这一系列事情的起因,其实是因为久岛鸥小时候的一个梦想。
原来——久岛鸥根本没有参加过什么夏令营,久岛鸥从小就患有先天疾病,没有朋友,也没有办法上学。但是她又很向往冒险,于是她的母亲,以她和这座岛为原型写了一本故事书。故事书发行后大受欢迎,很多和鸥同龄的读者给她寄来了信,其中也包括主人公。她第一次有了这么多的好朋友,非常开心,于是写信约定十年之后,和他们一起继续冒险。
久岛鸥为了兑现承诺,真的打算把童年的冒险变成现实,于是她亲手创造了这场冒险的道具,包括线索,藏宝图,洞穴,还有海盗船——她们真的搞到了一艘帆船,打算把它改造成海盗船。可惜,在工程即将结束的时候,鸥的病情加重,没有办法再继续了,于是那艘没有完工的海盗船在搁置在这里。久岛鸥现在已经在芬兰永远地沉睡了。而久岛鸥在那艘海盗船里保存的最后的宝藏,就是——童年时候读者们寄来的信。
久岛鸥最后的愿望,就是再次回到这座小岛,完成童年的约定。于是在这座岛的奇幻魔法的帮助下,她的夙愿和思念化作蝴蝶,飘洋过海来到了这座岛,变成了她梦想中的样子,和主人公一起经历了这次冒险。
主人公深受感动,于是在这个暑假完成了海盗船。并成功邀请了童年的读者们,来到了这座岛上,他帮助鸥实现了最后的愿望——完成约定。站在船头,主人公仿佛又一次看到了久岛鸥,在船的桅杆是向他招手,
一年后,主人公再次回到这艘岛上,不知是梦还是某种超现实的东西,他看到了仿佛是久岛鸥给他寄来的信,信中许下了诺言,与他再度相见。于是,主人公说出回应:我也会再度出发,踏上冒险,在遥远的未来,总有一天会再度相见。
2 感受
故事到这里就结束了,好,现在我先不做解析,我先说说我自己的感受,因为感受才是最直观的东西。大家可以想想玩完之后是否和我的感受一致。
首先我第一感受很难解释,是一种五味杂陈的感觉。不过最多的是痛苦,当然,这和一般推完一部galgame之后的怅然若失的感觉不同。
我的第一感受是,其实很简单,我说我现在就要把久岛鸥救回来。为啥救不回来?凭什么我不能去芬兰?就算是永久昏迷,那我也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我做不到,我就痛苦。
然后,在回过劲来之后,第二感受是遗憾,仿佛空有力量而使不出来的一种遗憾。为什么我每一次,都是后知后觉呢?如果能早一点知道这件事,就能提前完成海盗船,还能和久岛鸥见最后一面。为什么每一次都是仿佛慢一拍呢?
再回过头,第三种感受就是愤怒了,深入剧情,怎么解释这种愤怒呢?这种愤怒的对象是谁呢?是鸥吗?是我吗?甚至到了最后,连靶子都找不到。很可笑对吧。
好吧,光是愤怒没有用,停留在浅薄的情绪上没有前途,思考才是真正能解决问题的关键。现在我们就开始着手解析剧情。
3 拆解叙事
3.1 痛苦来源于游戏设计与写作技法
第一个问题,为什么我这么痛苦呢,为什么我会深深地感觉无能为力呢?
答案很简单,非常简单,这是一种写作技法和游戏设计层面的问题,你这样设计,给人的感受就是痛苦的。就好比韩剧的车祸绝症一样,它这么设计就是为了让观众难过的。虽然这个结论很简单,但是能看出这里的门道还是需要一点内行知识和思考的。
写作层面的先放一边,我们先来讲讲最直观,最好理解的地方——游戏设计。
首先galgame虽然叫游戏,但是大部分都是视觉小说ADV模式的,可供玩家操作的内容不多,主要的玩法是通过在选项时候选择不同的选择支,走向不同的分支剧情。——这种选项的玩法,提供给了玩家最基本的代入感,即我可以通过选择来体验对剧情走向的控制权,以及决定未来走向哪一个剧情线路以及什么样的结局。
而久岛鸥线,很巧妙地利用了这一点,在前面的冒险阶段,大量设置选项,还有准备零食阶段的小游戏,通过这个给玩家非常强烈的体验感和代入感——但是注意,这几个选项压根就是没用的!你选错选对根本对剧情没有任何影响,它就是一个纯粹的无效选项。而到了后一段,这个时候连玩法都消失了,游戏变成了最正统的视觉小说,交互部分大幅减少,而由编剧主导的叙事部分大幅增加,这里新岛夕用了一种非常邪恶的手法,剥离了主人公和玩家的操控性,前端时间顺风顺水,后面毫无还手之力,只能眼睁睁看着剧情走向超出自己掌握的范围。——从进入冒险开始,玩家就像是被绑在一辆不受控制的马车上面,双手被绑住,无能为力,这个时候,编剧彻底接管了剧情的控制权,然后彻底剥夺了玩家的体验权,只能眼睁睁看着剧情的马车失控地一路驶向悬崖,向着最坏的方向走去,然后一路走向最后的Bad End。——这个时候你回过头来看,它一开始的那些选项,实际上就是掩饰的伪装,而最重要最根本的故事结局,在一开始就已经写好了,完全没有办法改变,前面的一切,只不过是延缓了这个悲剧的到来。
这就是游戏设计的技法,新岛夕巧妙地利用了视觉小说和ADV这种形式的漏洞,利用前后的反差给了玩家当头一记闷棍。
看到新岛夕多么邪恶了吗?这只是一个开始,别着急,好戏还在后头。
如果说游戏设计的方法相对来说简单一些,那么接下来的剧情的写作技法才是真正的重头戏,我系统地研究过这个问题:其实抛掉诡计和语言,新岛夕的手法本身并不复杂,但是如果没有系统性地研究过叙事学、没有深厚的文学功底和足够的阅历,就很难发现问题的本质。
如果说前面游戏设计导致的无力感是一方面,那么更多的痛苦就是来自于后知后觉,每一次主人公都仿佛慢一拍,一开始没有意识到鸥的身份,后来又没有及时表明自己的心意,而每次鸥的化身在梦中出现又没有提前准备好挽留他。
好了,现在答案揭晓:这种每次扑了个空的感受,本质上是完整的叙事被拆解,然后错位导致的。你可以把它理解成一种编剧和读者博弈之下的田忌赛马策略。
首先我们都知道这个剧情是一个泣系剧情,换句话说就是悲剧,而key社创作这类泣系剧本是看家本领,也是立足的根本,已经是非常拿手了。相信大家都看过麻枝准的Angel beats。我这里用Angel beats来和久岛鸥线做对比。
他在脚本里一共使用了三种技法:
1. 情节颠倒
2. 情节分割
3. 首尾倒置
具体来说,以麻枝准的Angel beats,和久岛鸥线做对比,我们可以得到这样一个对比图。
最基础的是情节颠倒,这个很简单,很多作品都有奇幻设定,最简单的就是女主角死后以某种方式复活,但是玩家并不知情,使用这个作为核心诡计。高潮则依赖于最后发现真相后的告别——当一切事情都明了之后,再告别。
——但是这里是关键,只要稍微动一点手脚:把发现真相和告别,两个阶段倒转——这样就能让人产生一种残念感,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告别,然后经过一番调查才发现真相。
然后进阶版就是:它再一次把三个关键情节进行分割开。你只要把东西分开,经典的一鼓作气理论,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这里的关键是拉扯,让你的欲望不能一次满足。或者说反复揭伤疤,在你意想不到的时候来个突然袭击。
然后把最后的结尾倒转,用一个飘渺的希望来表现最后的离别。
这个问题的本质是什么呢?本质在于,它违背了美学的三要素,就是说它完完全全是美的反面。在托马斯·阿奎那看来,美有三个要素:完整性、和谐性、鲜明性。(注:托马斯阿奎那)
3.2 遗憾的本质来源于世界观
第二个问题,遗憾的感受是怎么来的?
首先在前面的剧情中,有一个,夏日口袋是一部galgame,编剧由几个不同的人执笔,大纲由麻枝准编写,白羽线和久岛鸥线是新岛夕编剧(记住这个名字,一会我们还会提到),而空门苍线编剧、导演和剧情的总体把控是魁,另一个紬线的编剧是Hasama。
而根本的设定——七影蝶,这个概念是魁写的,不是由新岛夕写的,新岛夕只是借用了这个设定——死去之人没有完成的愿望和执念,会变成蝴蝶,停留在这座岛上,直到愿望圆梦,才会消失。
既视感很强对吧,是不是很像结合了精卫填海和梁祝化蝶的传说?
好吧,我也不卖关子。我直接指出这个问题的根本所在——基于这个世界观就是必然会有遗憾的。有些世界观就是邪恶的世界观,在这种世界观下,你是不可能得到幸福的。
这么单纯说太抽象,我举几个具体的例子来讲。
首先,就是我们现实的世界,现实世界有生老病死,如果一个女孩子和我谈恋爱,但是她有不治之症。那么我们必然终究没有办法在一起——这不是我能改变的现实。但是我不会很痛苦,因为我一开始就知道她一定会死。和她在一起是我的选择。这并不遗憾。
那么这里我们稍微改一下,这个女孩撒了个善意的谎言——她隐瞒了自己生病的事实,不希望我因为同情而和她在一起——这就有点像久岛鸥的剧情了,——这个时候我是不知道这件事的,还以为能和她一直在一起,直到病情发展,纸包不住火,或者她在某一天病情恶化突然就去世了。——这种情况下我才会遗憾,因为明明还有很多时间,可以去为她做很多事。
这种情况下问题在哪呢?很显然,问题在于她没有说出真相,她撒谎了。如果她不撒谎的话,这一切就不会发生。
那么真正的问题来了——第三种情况,我这里介绍一下古埃及人的一个传说:
古埃及人相信,在人死后,善良的灵魂会前往芦苇地(埃及神话中的天堂),在这里他们可以和去世的亲人再度重逢。
好了,这里问题来了——你相信这些传说吗?你真的相信,人在死后会以另一种方式复活,然后和曾经去世的朋友、亲人再度相见吗?
具体的设定不是关键,现在,让我们大胆的假设,就假设有这么一个平行宇宙,在那里因为物理法则的不同,人类真的存在灵魂,而人类在死后,会以短暂的方式复活,这个时候他们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已经去世了,然后他们会和活着的人类继续生活一段时间。
你的感受是什么?很恐怖对吧。这种世界观就是一种很恶意的世界观,因为在这种设定之下,假设在和复活的人生活一段时间后,就像是《哈利波特和复活石》一样,她/他终究会消失,这个时候就像是还债一样,之前的那些幸福时光都要变成更多的悲伤偿还回来,关键是你找不到罪魁祸首——因为没有任何人撒谎、在欺骗,欺骗你的就是基于这个规定运行的世界本身。这个世界本身就是有问题的。
巧合的是,中国也有这种类似的民间传说,最典型的莫过于聊斋志异,科举考生叶生屡试不中,忧愤成疾,于是出门前往首都为朋友丁乘鹤的公子当老师,公子非常聪明,科举一次考中进士,当了官,于是推荐叶生也参加科举,叶生这次成功考上举人,准备回家乡看完家人,结果叶生回到家,却见到自己的尸体,这才发现,自己当初已经死了。这里选其中一段读一下:
公子又捷南宫,授部中主政,携生赴监,与共晨夕。逾岁,生入北闱,竟领乡荐。会公子差南河典务,因谓生曰:“此去离贵乡不远。先生奋迹云霄,锦还为快。”生亦喜。择吉就道,抵淮阳界,命仆马送生归。
见门户萧条,意甚悲恻。逡巡至庭中,妻携簸具以出,见生,掷具骇走。生凄然曰:“今我贵矣!三四年不觌,何遂顿不相识?”妻遥谓曰:“君死已久,何复言贵?所以久淹君柩者,以家贫子幼耳。今阿大亦已成立,行将卜窀穸,勿作怪异吓生人。”生闻之,怃然惆怅。逡巡入室,见灵柩俨然,扑地而灭。妻惊视之,衣冠履舄如蜕委焉。大恸,抱衣悲哭。子自塾中归,见结驷于门,审所自来,骇奔告母。母挥涕告诉。又细询从者,始得颠末。
看到了吗?这难道是什么泣系故事吗?这分明就是恐怖故事。
实际上,这一类设定本质上就是很瘆人的恐怖系设定。
所有——我可以开个地图炮,所有梦幻的泣系设定,背后都是有着极其深远的神话和民俗学传统,并且代表这一种即使说不上恶意和恐怖,也至少令人非常不适的世界观。
3.3 愤怒的原因是哲学和理念层面上的分歧
第三个问题,愤怒?
前两种感觉结束之后,真正的愤怒感才浮现出来。这里我们抛开对编剧本身的态度不谈,单纯谈谈女主角。
什么是galgame?我知道这个有很多种定义,但是我想大家都不会否认恋爱要素是gal的核心
好了,这就是关键问题所在了,**你觉得久岛鸥从头到尾,喜欢过主人公吗?**
或者更简单而直白的一个问题:**怎么样才算喜欢?**
如果说游戏设计、写作技法、世界观是纯粹技术层面的问题,可能还需要一点理解。那么什么算喜欢,什么算爱,就是一个非常简单的问题了、但是却非常深刻的哲学和理念层面的问题了。
这个问题在中国古代也有讨论,那就是判断一个人是看他的行为还是看他的想法?是论迹、还是论心?
我也不卖关子,我就直说,任凭你说的天花乱坠,我就唯结果论,我用最后的结果来看待一切——这里暂且插入一句,这就是哲学意义上最著名、最旷日持久的一场辩论:唯名论(nominalism)和唯实论(realism)的分歧、还会延伸到古希腊的皮浪的怀疑论、东方的禅宗、以及现代的科学哲学理论。不过这里不展开说。——简单来说就是,我不承认存在这样一个一般的“爱情”或者说“喜欢”的概念,它只是一个词语或者说一种声音,我只承认我现实看到的具体的物体,比如说我看到表白、牵手、拥抱、接吻、结婚,我只承认这些具体的词语背后所对应发生的事实。而爱情、或者说喜欢、只不过是一种人为建构的幻觉。
那么现在问题来了——久岛鸥和羽依里表白了吗?久岛鸥和羽依里拥抱了吗?久岛鸥和羽依里接吻了吗?久岛鸥和羽依里结婚了吗?
或者直接一个问题:他们最后在一起了吗?——对、只要在一起就行,甚至欺骗我都可以不在乎。就是这样,我可以用这一个问题直接否定一切。他们最后根本就没有在在一起。只要久岛鸥不跟羽依里在一起,那就不是喜欢。
不过这里有人会说,不对:久岛鸥已经永远昏迷了,那个是它的七影蝶,或者说“思念体”(key社爱用这个设定),她喜欢也要离开呀。也有人说,在那天夜里,久岛鸥不是和羽依里接吻了吗?
好,我们这里先把所有复杂的奇幻设定都去掉,把它还原成一个纯粹发生在现实里的故事——因为幻想和魔法、都是从现实里取材、有现实背景的故事——那就是——“久岛鸥想要一个《美好的东西》、但是她在主角这里又没有办法得到、最后因为某种原因不得不离开主角。”——就这么简单。
有人会说最后久岛鸥是因为她实际上已经永远沉睡了,而它的思念体不得不离开才这么说的。
这就和上文的设定联系在一起了,你在这个设定里她必然会这么做的。但是这里我们可以更近一层,探讨文学层面的问题:不过如果说设定的技术层面是一种硬陷阱、那么文学的技法层面就是一种纯粹的软陷阱,比硬陷阱更晦涩、诡异、同时也更加危险。
这就是又一个话题,文学层面的问题。
按照严谨的设定解析,梦醒、遗憾完成之后,由执念化作的蝴蝶就彻底消失了。
不过我真的很想嘲笑一下设定党,因为新岛夕不需要严格遵守设定,每个脚本家负责一条线路的情况下,他只需要在大方向上不干涉主线即可,至于每条线路具体的细节,那和他无关,他可以随意更改。
哎,那么这里妙处来了——因为你甚至无法证明第二次在夜里遇到的久岛鸥是真正蝴蝶的残留,还是主人公的想象。如果你去追问编剧,说她到底是谁?编剧只会告诉你无可奉告,因为他当然不能直接说出来,说出来就意味着这个游戏要被批判的——恋爱游戏怎么可能让玩家自己想象?他只能用这种模棱两可的暧昧回答来敷衍你,因为事实上,在那个海湾见到真实的帆船时候,久岛鸥最后的思念体就因为已经完成愿望而消失了、剩下的一切都是羽依里的梦——我完全可以这么理解、这么解释。
但是如果是一个高明的、狡猾的编剧、他还有一个办法,他会说,这是一个文学层面的技巧,这是表现主义。
什么是表现主义?这里科普一下,早期的文学虽然题材多种多样,但是在写作本身上是并没有什么技巧可言的——文字写了什么,事实就发生了什么。注意,文学层面的技法和奇幻是两个概念。凯撒在高卢战记里写高卢人怎样打仗、他如何占领高卢,他们就是这样打仗的。荷马史诗写奥德修斯击杀独眼巨人,奥德修斯就是杀死了独眼巨人,这个不是想象,他们就是相信存在一个独眼巨人、奥德修斯用计谋杀死了他。——但是现代作家可以在没有奇幻设定下使用写作技法,比如说代表人物卡夫卡。
一天早晨,格里高尔.萨姆沙从不安的睡梦中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床上变成了一只巨大的甲虫。他仰卧着,那坚硬的像铁甲一般的背贴着床,他稍稍抬了抬头,便看见自己那穹顶似的棕色肚子分成了好多块弧形的硬片,被子几乎盖不住肚子尖,都快滑下来了。比起偌大的身躯来,他那许多只腿真是细得可怜,都在他眼前无可奈何地舞动着。
格里高尔真的变成虫子了吗?这是不可能的,他不可能变成虫子,如果变成虫子了,为什么他在社会中的生活还能以荒诞的方式继续?这就是典型的表现主义,作者不需要对笔下的逻辑负责,他可以随意操纵文字,而不用负责,至于读者怎么理解,那是读者的问题。——是不是感觉很不负责任,这就对了,这就是典型的表现主义。按照现代文学理论的解释,这里“变成虫子”只是一种技法,是一种对社会现状和主人公心里的隐喻,它反而是作者的高明的手段。
那么这里,久岛鸥第二次在夜里出现,然后又毫无预兆地消失,乃至第三次在桅杆上出现,我都可以用表现主义来解释——它可以是对主人公自己的幻想的讽刺,实际上久岛鸥根本就没有出现。也可以从现实角度,如果这个事情发生的现代都市,久岛鸥喜欢上了别的人,然后跑了,但是又舍不得主人公,于是在某天夜里偷偷回来,但主人公又无法挽留她,最后她还是悄无声息地离开了。“睁开眼睛,什么人也没有,久岛鸥毫无声息地消失了,之后的夜里,她再也没有来过。”——委婉地表达出来,就是这样。
如果你到这里还不理解,我可以再进一步说,很多人岛孝子吹嘘新岛夕的“日式文学美”的代表,但是事实上,这种技法恰恰是不日式的,古典的日本文学比古事记、万叶集、恰恰是更接近西方的,而表现主义最早的熟练化使用恰恰是起源于中国。
这么说你可能不理解,我举个例子你就懂了。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参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
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
参差荇菜,左右采之。窈窕淑女,琴瑟友之。
参差荇菜,左右芼之。窈窕淑女,钟鼓乐之。
这里的君子到底和淑女结婚了吗?它根本就没有回答,按照文学家的解释,这里后面的两段,可以解读为事实,也可以解读为君子在辗转反侧、半梦半醒之间的想象。这就是典型的表现主义。同理,诗经蒹葭也可以用同样的方式解释。
但是文学层面不仅仅停留在文学本身,它其实是有哲学层面的问题的。钱钟书《谈中国诗》
据有几个文学史家的意见,诗的发展是先有史诗,次有戏剧诗,最后有抒情诗。
中国诗可不然。中国投有史诗,中国人缺乏伏尔所谓“史诗头脑”,
中国最好的戏剧诗,产生远在最完美的抒情诗以后。
纯粹的抒情诗的精髓和峰极,在中国诗里出现得异常之早。
所以,中国诗是早熟的。早熟的代价是早衰。
中国诗一蹴而至崇高的境界,以后就缺乏变化,而且逐渐腐化。
这种现象在中国文化里数见不鲜。
譬如中国绘画里,
客观写真的技术还未发达,而早已有“印象派”“后印象派”那种“纯粹画”的作风;
中国的逻辑极为简陋,而辩证法的周到,足使黑格尔羡妒。
中国人的心地里,没有地心吸力那回事,一跳就高升上去。
梵文的《百喻经》说一个印度愚人要住三层楼而不许匠人造底下两层,
中国的艺术和思想体构。往往是飘飘凌云的空中楼阁,
这因为中国人聪明,流毒无穷地聪明。
到这里,文学层面的讨论就结束了,但是文学技巧终究还是处于修饰性质的,它不是根本性的问题。
而故事的设定和结构,才是真正的核心。
我们就不考虑用表现主义作为解释,就假设久岛鸥真的又出现了好了——
如果说七影蝶是一次性的,那么它为什么会再次出现?
甚至更极端一点,再次出现的久岛鸥,第三次出现的久岛鸥,她们还是同一个人吗?
再直白一点,人的定义到底是什么?如果一个人的存在本身都不是延续的,那她到底算什么?
别急——这些问题我们会在后续的阶段全部回答。
4 背景 新岛夕的恶劣行迹
好了,基本的叙事拆解已经结束,但是这里先不继续讲下一层,我要先简单介绍一下编剧,新岛夕这个人的背景:
新岛夕最早在Visual Arts公司旗下的品牌Saga Planet做编剧,但是据他自述,进入游戏行业是迫不得已,他的本来是想当影视和戏剧编剧,但是因为影视和戏剧行业门槛较高,他又不希望剧本被别人修改,于是就加入了游戏公司,想创作出自己能主导的剧本。
这里我直接列举他往日的几大劣迹:
(这里只说下大纲,因为有的作品因为太恶心人我根本玩不下去。)
夏梦渚:男主角早就死了,然后以女主角的形式复活。
初雪樱:男主角女主角都是已经死掉的鬼魂,结局主角放下复仇执念直接原地毕业,女主角永远消失。
魔女恋爱日记:女主角爱丽丝靠魔法日记本创造出了一个又一个幻想世界,幻想自己得到了早已跑路的主人公的爱,结局主人公意识到这个棋局,然后戛然而止。
想要传达给你的爱恋:女主角姬野星奏,为了音乐梦想而抛弃男主角,屡次跑路,这个现在已经成了一个梗了,我想只要你了解过gal圈应该都能了解这个东西。
其他的作品我们这里不展开,你只需要知道剧情大纲即可。当然也可以有不同的理解,这是每个人的自由。不过从技术上讲,本质是一样的。
他的基本理念就是对玩家的攻击和敌视,这个是毋庸置疑的。但是他的早期作品因为技巧上尚且不成熟,所以给人以一种别扭感。坏人和蠢人会把他理解成文青和艺术家。当然这并不完全错。但是他的本质并不是文艺,而是一个Meta作家。
Meta,就是我们下一段,同时也是本文真正的主题。
5 人格、梦、叙事的维度与Meta
5.1 久岛鸥的人格魅力来自于哪里?
很多人都说她是一个很有魅力的角色,这个我也承认,但是关键在于,这个人格魅力并非是来源于传统意义上的galgame女主角的女性特质,比如温柔啦,傲娇啦,元气啦,之类的。抛开其他不重要的性格特质,真正的关键的点只有三个:
1 极强的信念和极端的理想主义
你能看出来,她是一个信念很强的人,这一点是非常珍贵的,无论是对于三次元还是二次元都是成立的。
2 极强的领导力和行动力
就像是剧本里说的一样,她就是要当Leader,队长。无论是在故事书里、还是在现实里、而且她只要想做什么,立刻就会付出行动,把想法变成现实。这就算非常典型的领袖气质,当然,即使我也不否认。
3 悲剧色彩
第三点就是悲剧色彩,当然,这点与其说是魅力,不如说玩家对她更多的是一种共情。她天生就是不幸的,没有健康的身体、没有朋友、没有冒险。明明盼望着能够实现,但是命运总是在即将实现的时候落空。其实第三点这个才是关键。
你可以看出来以上这三点是不分男女的,如果她是个男角色,一样也成立——这就是关键了。而且她某种意义上,在人格上基本是没有缺陷的,和传统的女主角不一样,女主角因为剧情的需要,都会有不完美的地方,要么是通过这点制造冲突,要么是给玩家提供一个行动的理由。所以说思考一下,如果她是男角色,那么她实际上的位置是一个什么样的位置?
5.2 什么是梦?
好了,就按照剧本里说的那样,很多地方都提到了梦,那么什么是梦?
同样的,梦也有三重特性
1 梦来源于人现实里无法满足的愿望和执念
2 梦是过于美好的东西,比现实要更加美好,并且梦中的人格要比你现实里是更完美一层的
3 梦的不自洽与不合逻辑性,因为梦不是现实里发生的事情,它是不自洽的
而第一点恰好就是后两者的根源,就是在于人试图用自己的大脑模拟整个宇宙,导致的结构性矛盾。
这里我们又回到了一开始那个问题,她撒了一个谎——一个关于冒险和海盗船的谎言,但是你能指责她骗你吗?
是,没错,她确实隐瞒了一部分事实,但是根本原因在于,她连自己也骗倒了,这才是欺骗的最高境界,想要彻底欺骗别人,就要把自己也骗倒。而这个骗倒了自己、是以思念体会以记忆混淆的方式进入世界的——是不是很眼熟?是不是有点像盗梦空间之类的?我记得前几年有一部动画异度入侵也是用的同样的设定。——我们在做梦的时候,是失去现实中的记忆的,我们会在一定程度上把梦境世界当成现实世界。
那么什么是梦呢?前段时间有个梗很火,叫我又幻想了,什么意思?就是我们把幻想中的东西,变成或者说误认为是现实了。这才是梦的本源。
5.3 三重架构
好了,有了前两点,谜底马上就要揭晓了。
让我们再回到剧情本身,这个剧情,有一个典型的特点,就是说,在你的愿望,不仅会落空,而且还会发现,真正的现实要比落空后的更残酷。——她在意识到海盗船并不存在之后,并不是说仅仅是海盗船和童年约定不存在,而且,她还意识到她本身的存在就是虚无的,真正的她已经因为疾病陷入沉睡了。就好比说考试,本来报的浙江大学计算机,然后复试结束被刷了,这个时候我想着,嘛,我大不了还能调剂去中国科学技术大学软件学院,结果我醒来发现这是一场梦,你醒啦,现在2025年了,科软早就400分爆满了,然而我连毕业证都没有,因为大学四年挂科太多直接延毕了。(只是举个例子)
这个问题就是一个典型的叙事建构问题,新岛夕在这里超越了传统的现实与梦境的双重架构,采用了一个典型的三重叠加叙事架构,想要真正做出一个颠覆框架的剧本,仅仅依靠技法是不够的,还需要架构上的创新。
现在我们再回过头来看整个剧本的架构,你在推的时候看似简单,但它其实是一个相当复杂的架构。
首先,我们能得到假设在一切都没有发生之前的现实世界线。
现实世界线里就是什么也没有发生,久岛鸥就是生病的一个人,如果她什么也不想,其实过得也就普通悲惨吧,但是你不要忘了,如果这个时候,她不去做梦,而去投身现实的话,她就说,我不在乎什么冒险,我只希望有朋友能陪我在一起,就在当年直接邀请别人一起来,这个时候她是不会经历后来那些事情的。
但是她选择了幻想,幻想自己在童话书里参与了冒险。
那么就是故事的世界线、我们假设《童话书》里的故事真的发生了,那么会怎么样?它相当于从绘本中剥离了一个单独的世界线,在那个世界线里,世界上真的存在一个海盗船,久岛鸥真的参加了夏令营然后和伙伴们立下了约定。按照这个故事,十年之后,她们还会再度相遇,然后再次找到海盗船。游戏的线路本身,如果不考虑额外的东西,你就按照这个幻想的设定,其实也不是不能写,那么就是这个世界线自然而然就会是一个一般的奇幻向galgame。
现在,又回到了现实的世界线,久岛鸥不满足于在那个幻想世界里冒险,她还要把冒险搬到现实世界里上演——这个行为是个什么行为?你可能猜不出来,我一说就懂了——这就是主题公园啊!你去迪士尼公园或者什么环球影城之类的、里面有那种主题角色扮演的冒险,这不就是吗?他们都有一个古典的童话故事作为范本,都是被制造出来用来满足无论是孩子还是成人的梦想的,而所有人在进入其中的时候也都是心甘情愿被骗的。这就是一个典型的三重映射,每一层的变量都依赖于上一层的函数。
而最终谜底揭晓之后的世界,才是最后的真正世界。现实世界的乏味和单调仍然在延续。但是你如果一直生活在现实世界是不会感觉难受的,真正难受的点在于,做梦的时候多么美好,梦醒之后就多么痛苦。因为你的梦是你通过欺骗别人和欺骗自己得到的,你在梦中的冒险,是通过透支现实中本来可以做真正有意义事情的时间来实现的,相当于欠债,你体验到的美好,在梦境结束后,都要成百倍地偿还的。
5.4 Meta Game
好了,以上三点说完,真正的关键来了。
很多岛孝子,我不止一次见到了,喜欢鼓吹新岛夕擅长虚实结合的技法,不是,我说你懂什么叫虚实结合吗?
我也不卖关子,我就直接了当地说了,所谓虚幻和现实之间的暧昧、所谓虚实结合、虚实相生,本质上就是meta的一种特殊表现形式。所谓庄子梦蝶、蝶梦庄子,用现代哲学的术语怎么说?就是:庄子所在的世界是现实,还是蝴蝶所在的世界是现实?
现在明白了吗?什么海盗船、大冒险、童年回忆——这已经不是文学了,文学达不到这种恶劣的程度,它已经超越了文学本身,文学是做不到的,这分明就是一个纯粹的Meta Galgame!只不过和心跳文学社、相反、它是向游戏内部Meta,也就是说,不是女主角意识到了屏幕外面的玩家,而是它把游戏的内外镜像翻转,游戏外的玩家通过代入主人公变成了游戏里的被攻略角色,而游戏里的女主角通过Meta剧本变成了掌控全局的玩家。所以说,通过这个,新岛夕把这条线路从galgame变成了乙女游戏,而久岛鸥才是女主角。
久岛鸥制造冒险主题公园的行为,是对故事书的meta,而她遗忘了自己的身份,又以理想中的久岛鸥的身份,重新加入到这场冒险中,这就是一个典型的二重Meta。而再从外界上讲,久岛鸥实际上就是玩家的化身,你把先天残疾,换成先天性格内向,没有朋友、没有谈过恋爱,再性转一下,不就是标准的glagame受众宅男吗?宅男天生性格内向,现实里既没有朋友、也没有恋人,所以就去玩galgame,想要在galgame里去寻找到爱情,然而游戏本身也是虚拟的,他们找到的终究不是真正的恋人,于是只能在游戏结束后,回归冰冷的现实,然后再投身下一款游戏(冒险)。你要知道,这里为什么现实里的久岛鸥和故事书里的久岛鸥,既相似又不相似?故事书里她既自信又勇敢,还有领袖能力,这些所有人格魅力,你之所以会被吸引——因为这就是游戏设计主人公要实现的啊!和玩家相同的部分方便玩家代入,而故事的需要又要让玩家在游戏中的形象比现实里更好。——而这就是我们前文提到过的,梦的根本特质——因为游戏就是制作出来给玩家的成人美梦。它是不自洽的,因为现实里根本不存在,它是过于美好的,因为玩家要和美少女恋爱,而它又是代表着玩家的执念,因为所有玩家都有一个平淡乏味甚至痛苦的想要逃避的现实。
哈哈,真的是很讽刺呢。
好了,现在我们终于集齐了所有的拼图,可以回答所有的问题了:
什么是冒险?——就是推galgame的过程。你要知道,现实里是没有一条直接通往终点的事情的,我们每天的日常生活,就是家——学校/工作——家,三点一线。我们的日常生活是单调,而没有新鲜感的。而冒险,你一旦出发就没有回头路,只能继续前进,而每一次前进,都是新鲜的事物——这只能在游戏里得到,因为现实世界里地球本身已经被人类探索完整了。
什么是钥匙、藏宝图是?——就是galgame中的游戏设计,这些就是游戏典型的套路,通过解谜、探索等游戏机制,收集到关键信息和关键物品,然后才能开启下一个阶段。
久岛鸥的母亲是谁?——是galgame编剧,而且是最优秀的那种。她是无条件爱着她女儿的,然后以她作为原型来写,她是真正带着热情去创作的。
而久岛鸥是谁?——就是看了故事还不满足,想要把它变成现实的程序员,“游戏的创造者兼头号玩家”。你要知道,久岛鸥试图把故事从书中搬进现实的行为,本身就代表了一种试图进行“再创造”的行为。不要忘了,在电子游戏出现之前,游戏这个东西,本身就是三次元的。而寻找海盗船,本质上就是和现代的主题公园,迪士尼乐园一模一样的东西。游戏,最开始是三次元的游戏,后来计算机出现后才发展成二次元的电子游戏概念。
而什么是海盗船呢?——就是游戏通关结局的奖励,所有游戏都是有终点和结局的,无论结局是什么成就奖杯,还是剧情本身的结局,还是打败boss,本质上都是一个奖励机制的东西。
那么最后的感谢信又是什么呢?——是众筹名单!她的所谓的童年伙伴,本质上就是这个游戏的众筹用户,只不过他们不是用钱,而是用鼓励的语言来作为给开放人员的打赏。是羽依里通过自己爆肝和众筹,然后把久岛鸥留下的遗作品搞出来了成品。
所以,把以上内容连在一一起,我们就得到了:某个现实中的宅女程序员,母亲是一位文学家,以她为原型写了一本小说,小说发表在网上,她也在论坛上收获了很多粉丝,于是制作了一款乙女游戏/galgame,可惜galgame还没有制作完,她就因病去世了,而另一个她的网络书友,无意间在论坛里发现了这个半成品游戏,在游戏中经历了很多似曾相识的事情,然后结束游戏后意犹未尽,便去寻找事情的真相,然后才知道了这件事,于是他把这款游戏制作完成,在论坛上公开。
就是这样一个简单的故事,如果你抛去所有奇幻要素,就是这么一个故事,我们生活的世界的复杂度是足以支撑这样一个meta叙事的。
不过这还没完。
好了,现在下一个问题来了——久岛鸥在半夜相会的时候说,我要去更远、更远的地方了。然后抬头望着星空。
我说,你真的相信吗?你真的相信久岛鸥是去了一个形而上的空间,而不得不离开这个现实世界?
她为什么说要去更远的地方?而不是说,我仍然喜欢你?
——她这个人,知道的比你多,去的地方比你多,决心和意志比你强,心里不会有你,最后,要离开前往的地方也没有你,她只想体验更多、更多的冒险、或者说去当领袖,去给更多、更多的人带来梦想。
这到底是什么角色?
这不就是游戏的玩家吗?你在玩galgame的时候体验的是什么?你在现实世界,知道的比游戏里的角色多。你想攻略的女主角和平行世界线路永远有无数多个,尽管有光明正大带给女主角幸福的借口。而你无论对她说多少次喜欢,最终仍然还是要会回到现实世界,永远离开那个曾经喜欢过的女主角。
半夜相会的遥远星空的意象的本质就是这个东西。
所以说根本问题,在于,这个久岛鸥并不是永久昏迷,你如果这么理解,她也仅仅是回归现实世界了,而已,而你,羽依里,你是游戏世界的NPC,你不仅永远遇不到她,你还只能被困在这个游戏世界里,永远活在遗憾里。这,就是她所谓最后的离开的本质。
6 开放式结局、邪恶的本源、弥赛亚与逆练新岛夕
6.1 开放式结局和宗教文本
你以为这就结束了?现在才是真正的审判的时刻,为什么我说久岛鸥线已经超越了个人喜好,而是一条纯粹的邪恶的负典叙事。
好了,我们层层抽丝剥茧,终于到了最后的一层、同样也是最后的核心和故事的终点。
现在已经回答了大多数问题了,理清了久岛鸥线的本质是一个Meta Game叙事,但是还剩下一个,也是最后的一个问题,那就是结尾:
那封信是什么意思?遥远远方寄来的贴满了邮票,却没有发出地和收件人的信。久岛鸥的话是什么意思?她说要跨过七大洋,来到你的身边,她在哪里,她醒来了吗?为什么最后有一张没有任何配音的、穿着白色连衣裙再次邂逅的CG?
当然我们可以按照前文一样,解读为表现主义,不过更多的人会把这个解读成开放式结局,开放式结局也可以算作广义上的表现主义。关于这个开放式结局,是最具争议的一个话题,如果你玩知乎,你会看到知乎上有一众岛孝子鼓吹开放式结局。当然、如果问题仅仅是“开放式结局”,那么其实并没有关系,我跟这些人没有什么话好说的。
不过既然已经到这里了,我们显然不能满足于用单纯的开放式结局或者表现主义来解释。
首先,我们从羽依里的话入手,羽依里说,他也要乘船出发,踏上冒险,跨过一个又一个海洋,在那遥远的未来、总有一天,会与久岛鸥再度相遇。
我说这就是彼岸,这就是一个典型的彼岸概念,你可以从字面意义上理解,久岛鸥永久沉睡的芬兰也好,半夜中所说的更远的地方也罢,或者说最后在海盗船的桅杆上说的冒险再度出发。本质上都是同一个概念。
而彼岸这个概念一个宗教概念,禅宗的般若婆罗蜜多(Prajna paramita)中的婆罗蜜多(paramita),就是梵语中的到彼岸,彼岸,可以指死后的世界,也可以指来世的幸福,或者也可以指一个纯粹形而上的世界,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它不是此岸,也就是不是现实世界。那么我们再次按照前面的Meta Game的思路,如果这个世界是个游戏世界,羽依里是游戏世界的被攻略角色,而久岛鸥才是游戏世界的主角,那么很显然,久岛鸥并不是沉睡了,相反,她是前往了或者说回到了现实世界。如果你用《黑客帝国》来理解的话,就是她选择了红色药丸,前往了Matrix矩阵的外面。
好,那么Meta和科幻到此为止,我们就讨论我们现在所生活的现实世界。现实世界里科学当然是没有办法给所有东西解释的,但是有人给了——哲学或者说宗教,其实二者本质上就是一体的。
如果我们把剧本看作对游戏世界的剧情的抽象,那么哲学叙事或者说宗教叙事,就是对我们所真正生活的现实世界的抽象,哲学和宗教用叙事建构起了一整套人类生活的意义,为人类的存续提供价值。
而Meta游戏,和游戏的关系,就像是哲学和我们所生活的世界本身意义,什么是叙事?叙事就是对事实的建构、你也可以理解为编造的故事,但是无论如何解释,本质是同样的,叙事的本质就是对世界的解构和再建构。
这里我要普及一个概念,线性史观和非线性史观。非线性史观,是古代世界各个民族最原始的史观,比如古印度的轮回史观,以及古希腊人的黄金、白银、青铜史观。或者是中国古代士大夫推崇的上古三代之治。本质上,都是否认我们的世界是一条单向的线性时间。而线性史观则是古希伯来人,或者说犹太人所持有的一种特殊的史观,这种观念经过数次演变,在某种程度上极大地影响了我们所生活的现代世界,在这个线性的时间上,历史是以一个有价值的方向不断前进的,是绝不会后退的,最终会到达一注定的结局。
游戏,尤其是原教旨的恋爱冒险游戏,本质上就是我们人类建构的线性叙事。而换算成我们在现实世界里,迄今为止,最完整,同样也是最有影响力的叙事是什么呢?
如果你了解过西方的中世纪历史,你会知道中世纪的意大利是天主教的国家,而是那里的神学家则热衷于讨论很多的神学问题。其中有一个最为著名的辩论和话题,即——三位一体。
直接上图:
三位一体——圣父、圣子、圣灵。
完全一致!
如果我们把我们所生活的现实世界比作一个游戏,那么经院哲学中的上帝圣父,就是创造世界的程序员,兼玩家。而耶稣基督本人圣子,则是玩家在游戏世界的化身——主角。那么圣灵与所有的信徒同在,就是游戏剧本,或者说故事的抽象意义上的主人公。
如果到了这里你还不明白地话,我就直说吧,玩家是游戏世界的弥赛亚,那么严格意义上讲,玩家的身份不是唯一的。久岛鸥在这里,她所分离的三个角色,实际上就是分别扮演了玩家、主角和主人公的三个位格,而三位一体的核心就在于,三个位格不同,但是本质相同,久岛鸥当然也会希望她的朋友——这里已经可以不再用朋友了——信徒,她的信徒把这三个她都当作唯一的理想的她。而真正的那个理想的她——半夜出现的鸥、海盗船桅杆上的鸥,即使我们把她解读为鹰原羽依里的想象,也完全可以说得通——因为圣灵的本质就是信徒心中的想象!而且重点在于,她的是有约定的,就像是以色列人和耶和华立约一样,她和所有的童年伙伴都立下了真正的约定。
真正的真相来了,那么当我们再回过头来看整个叙事,我们就能看到这个叙事的本来面貌。
这是一个非常典型的宗教叙事,而且是宗教叙事里最极端的福音式线性叙事。
童年的约定——希伯来人与上帝立约。鸥的出现——是弥赛亚的降临。鸥和羽衣里的冒险——是弥赛亚和信徒们的事迹。然后鸥在那个海湾见到海盗船的真相后流泪消失——是耶稣受难而死。几天后、羽依里在半夜偶然见到的鸥的再次出现和鸥的宣言——是耶稣在死后三天复活。最后在桅杆上那个意向,就更明显了,为什么她在桅杆上,而你在甲板上,这个位置已经解释了一切——最后的桅杆上的出发,前往彼岸——是耶稣的升天。
好了,现在到结尾了,我们可以回答开头的问题了,看最后的结尾,那封信和那个想象中的白色连衣裙的健康的鸥,到底是什么?
“我将跨越七大洋,与你相会,将我的爱,带到你的身边。”
最后的信,这就是一个典型的福音思想,福音(Gospel),即字面意义上的“好消息”,什么是好消息?这就是好消息,无论是复活还是归来,本质上都是一个好消息,好消息是不能证伪的,而这就是开放式结局的特点,开放式结局不可证伪。甚至我们可以说,福音叙事,或者说启示录也好,弥赛亚降临也罢,都是一个最典型不过的开放式结局,它是真正意义上不可证伪的,因为这个叙事讲述的对象就是我们生活的世界本身。开放式结局的登峰造极,就是福音思想——一千年后,基督的王国再临,弥赛亚会再度降临。然后便迎来最后的地上天国。现实中不能实现的东西,在那里都能成真。
所以这个整个一个故事,甚至已经超越了Meta叙事,而是接近了最典型的一神教宗教文本了。
6.2 邪恶的本源
那么回到这个视频的话题本身,也是我最后的问题,为什么说这个故事、这个叙事、久岛鸥和新岛夕是邪恶的。当然我们可以说哲学和宗教本身也不能证伪,但是我本能地意识到,这个故事是有问题的,那么问题在于哪里?久岛鸥,的行动力、梦想、对约定的遵守、以及给大家带来冒险和幸福的美好的愿景。难道不都是非常优秀的品质吗?难道叙事也分正邪吗?
是的。叙事就是分正邪的。
问题在哪?
我当时玩的时候就想:
“久岛鸥,你不是说喜欢我吗?为什么你还要离开我呢?”
“难道,你想要的冒险,我给不了你吗?”
这个问题我百思不得其解,过了很久,我才想明白一个,最简单,最通俗,你去问村口老太太她都能给你讲明白的事情。
——她是在骗你啊。
——听其言,观其行。她说喜欢你,就真的代表她喜欢你吗?她从一开始,到最后,从始至终,就没有喜欢过你,只不过是在利用你。
——她把恋爱成就当成驴子面前的胡萝卜,吊在人的面前,然后赶着人去给她的冒险梦当工具人,给她的地上天国当柴烧。
我就一锤定音,只要你撒谎欺骗,那你就是敌人。
但是这能怪她吗?我也怪不了她,因为她其实并不知道她是在骗别人,她只是,像她说的一样:“忘记了这一切,忘记了这是一场自己用谎言和幻觉伪造出来的冒险。”。而当鸥线进入到冒险最终阶段,进入山洞里的时候,情绪是这样的:主人公越发相信海盗船的存在 屏幕后的玩家却越来越怀疑 而久岛鸥则是不断强调“就在眼前”、“一定存在”,她是在不断给自己自我暗示加深信念。在主人公想要返回时甚至一反吊着胃口的常态恳求其继续前进。这就是她意识到谎言了吗?不,恰恰是因为她太过相信了。为什么她能成为弥赛亚?因为弥赛亚最重要的一点:她不能只是让别人相信,她自己必须是最最相信的一个,只骗别人不够,她必须把自己也彻底骗倒。即使她要骗别人,那她也愿意,因为她太过相信了,相信自己是真的在从事一样伟大的事业。
你可以解释说鸥虽然不喜欢主角,但是她不是带来了冒险吗?
那么我问你,你要的是什么?你要的是冒险吗?galgame的目的是啥,不就是恋爱吗?这里就问题来了,如果你代入鸥,仅仅是想体验奇妙的故事,像鸥一样在意过程“只要冒险有了,即使最后的海盗船是假的,即使在最后消失前大失所望,是带着遗憾离开的”,那么最后得到的也一定是一个充满遗憾的未完成的故事和未完成的冒险。但是如果你在意爱情的话,你最后哪怕抓紧一分一秒,也能表白,就像是Angle beats里一样。
这里我们就能看到邪恶的真面目了。美好的愿景是如何变成灾难的、通往苦难的路是如何用善意铺就的,地上天国是如何变成人间炼狱的。
现代著名哲学家哈耶克曾说过:“通往地狱的道路通常是由善意铺就的”。
你这个暑假,明明可以和现实里存在的真真正正的女孩子谈一次恋爱的。但是却为了久岛鸥虚无的冒险,白白搭上了一个暑假,什么也得不到。这就是你追求冒险和给久岛鸥当苦力的结局。
6.3 叙事角度上问题的真正核心
那么真正的核心在哪里呢?
久岛鸥为什么这么邪恶呢?
这个时候,一切都要回到原点,万恶之源头,多重叙事起源的原点。就是久岛鸥母亲所写故事书《胡子猫海盗船》。
问题的关键,就在故事书本身的结局——他们找到海盗船之后,你会发现,这个故事是没有结局的,或者说结局陷入了虚无。而他们那些孩子的目的也仅仅是海盗船。立下约定之后故事就结束了。但是我们都知道,很多童话故事《格林童话》即使有冒险,但是结尾是确定的,结尾一定是男女主角结婚,在王国里举办了盛大的婚礼,过上了幸福的生活。
我们再度回顾剧本,在结尾留下的信息里,远在芬兰永远沉睡的鸥,本体只是提了一笔,具体存在与否,只在于你是否相信,关键在于思念体。最后一次船上相见,不是为了见男主,而是为了看那艘建好的船。——这就解释了她心里从来没有男主角,她的心里一直是童年的执念、和无法满足的对冒险和朋友的欲望。而男主角帮她圆梦后,她想要的也不是和男主角在一起,而是“更多的冒险”,更多、更多的冒险——就是无法满足的欲望。你满足不了她,她就不喜欢你,你带来不了她想要的冒险,她就会离开你。她从来就没有喜欢过你,如果喜欢你的话会怎样?你想想,如果在最后的桅杆上,不是她向着远方的告别,而是和你面对面表白,你还会难过吗?你还会遗憾吗?
而在故事里的羽依里,或者说玩家,实际上就是阿喀琉斯与乌龟的关系,乌龟在前面跑,阿克琉斯在后面追,但是你每次追上的时候,她就又往前走了一步,不仅如此,还比之前更远。你永远也追不上她。
这才是邪恶的本质。
邪恶的作家创造邪恶的故事,邪恶的故事吸引邪恶的人。
到了这里,一切结束了。原来如此,我完全明白了,故事结构上,或者说技术上的叙事学,终究无法解释这一点,重要的,在于哲学和宗教意义层面。
当久岛鸥意识到现世的冒险完成不了的时候,她放弃了吗?
显然没有,因为她本质是执念(邪恶,或者说虚无)的具象化,她只会要求更抽象的“更多的冒险”。
那么你能满足她吗?
显然是满足不了的,因为她想要的东西从来就没有无法实现,甚至和你做的对错都没有关系,她要的东西,在这个世界上根本就不存在!
这个时候还想着帮她圆梦,那就是还对恋爱抱有幻想,或者还对冒险抱有幻想,然而这两者根本上就是完全实现不了的。这个时候你无论做什么都是输,你承认也是输,否认也是输。
假弥赛亚就是虚无的化身。而真正的弥赛亚是带着爱的,虽然面对的是一个个个体,但是这份爱是永恒且平等的,弥赛亚不会抛弃世人,他是必然降临的。而这个世界是唯一的,在世界终末的时候他是会为所有人带来救赎的。这就是真正的区别。
说到这里如果你还不理解的话,那么我再举个例子——为什么哈利波特里伏地魔制作魂器是一种邪恶的行为?因为分裂灵魂这件事,在基督教文化里,本质上就是邪恶的。在正典里,弥撒亚本人,神和圣灵,在世界的终末会重新合为一体,这就复活了纯粹的经院哲学的美学。所以说,负典必然反三位一体,反三位一体就是邪恶的必要条件。
而Meta galgame的主角,就是事实上的假弥赛亚。
假货在真货面前,是无从遁形的。
馬太福音 24:24 因為假基督、假先知將要起來,顯大神蹟、大奇事,倘若能行,連選民也就迷惑了。
当然,海盗船、冒险、童年伙伴,这些确实很美好,但是没有最后的完美的结局,一切都是空谈。
6.4 逆练新岛夕
好了,我要讲的结束了结束了。如果你看到了这里还不明白的话,我也没什么好说的。
但是还有一类人,我知道,肯定有人会说,这不是二次元吗?这不是游戏吗?你怎么扯了这么远,这也太魔怔了吧。
那么现在,让我们来逆练新岛夕吧,我们就用学到的知识,看看我们在现实里能得到什么样子的结果。
Music
那个夏天,我邂逅了一位少女,她的名字叫房子,一开始她朋友一样,后来给我介绍了一本书,说他们要创造一场世界革命。我被深深地打动了,于是动员了好多的同学和战友们,我们一起组建了一个组织,我们在大学里宣传,我们一起,像冒险一样,和警察和学校斗智斗勇。随着时间推移,大家越来越认真氛围越来愈高,我却感到有一丝恐惧,为了实现房子的真正理想,世界革命,我们绑架了一批人质,断绝了和家人的音信,前往了一个秘密的据点。准备在那里进行我们最后的斗争。
很多人牺牲了,但是我们没有害怕,因为我们相信我们做的事情是正义的。可是就在这时,最后的关头,外面传来了消息,大人们说,回家吧,孩子们,你们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世界革命结束了。听到这个消息,我们傻眼了,原来这一切都是徒劳。而下一秒,房子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浅间山庄的那个夏天,就像是一场梦一样,和房子的夏日冒险,在回到生活的正轨后,我才意识到自己的可笑,那个夏天的回忆,也渐渐从记忆中淡去。第二年的夏天,我再次回到东京大学,看着原来,那里有我们往日一同学习和战斗过的痕迹。
为了找寻那个夏天的真相,我追随着房子给我留下的信息,找到了他的父亲末夫,他的父亲告诉我,他就是一个运动的狂热分子,在他的影响下,房子也喜欢上了一切刺激的事情。他为房子感到悲伤,但也为房子骄傲。很感谢我能陪房子一起战斗。
当我问房子的去向时候,他答到,房子最后一次出现,是在巴勒斯坦。她要在那里继续她的冒险,继续世界革命。
听到这个消息我无比绝望,平凡又软弱的我没有勇气去寻找她。恐怕,我们此生再也不会相见了。
很久很久以后,我一直没有结婚,一直一个人孤独到老,直到某一天,我在电视里突然听到消息,失去音信已经很久的房子终于再次出现了,她要回到日本了。看着消息,我怀着与她重逢的希望,再一次出发了。
我已经一句话也不想多说了,
久岛鸥到底是谁、久岛鸥的母亲又是谁、童年伙伴是什么人、那本故事书《胡子猫海盗团》是什么,海盗船和冒险又是什么,还用我说吗?
对了,我也出发吧,
最后一句话,最后一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还用我多解释吗?
7 尾声
好了,一切尘埃落定。
我并没有辱骂、侮辱、污名化、或者改变什么。
我只是揭穿了新岛夕和Key社的把戏,仅此而已。只不过是让事情回到他们本来的面目了。
我戳穿了一个用来诈骗的魔术表演,能说我是坏人吗?只能说被这个魔术诈骗的人太笨了。
我们就不考虑别的,单纯就不打算谈恋爱这一点,她显然是敌人,那么我就直说了,你他妈的还我暑假!我不跟你去冒险,我和别的女主角谈恋爱不好吗?我玩废萌galgame不好吗?只要你还在她的叙事框架里,你就脱离不了“大冒险宇宙”,你必须直接掀桌子。
从这个角度看,她才是坏人,她是敌人,然而到了这里你才能意识到,这个线路的剧本真正的邪恶之处在于你连清算和复仇都清算不了,因为她直接连个能复仇的载体都没有留给你,伍子胥尚且能鞭尸,而久岛鸥就是纯粹的虚无的假象。
而真正的罪魁祸首是谁呢?是新岛夕吗?确实,玩家不满意都可以找编剧,编剧搞meta讽刺玩家,难道不是编剧的错?
但是他也只是把剧本写出来了。
真正的拷问在哪里呢?
真正的拷问回到了玩家本身,即使游戏是虚拟的,但是你的感情是真实的,如果你像久岛鸥一样当剧情党,只是执着于好的故事本身,那么就会得到和她一样的命运。而如果你喜欢的是女主角,即使女主角是幻想出来的,但是唯有你真正是以喜欢和女主角在一起为目的,才能得到真正的幸福。——这,就是正典。
这里再说点题外话。
说真的,这个事实已经这么明显了,但是仍然有人看不破、执迷不悟,但是呢,我现在是真不在乎了。这些人是死是活跟我有半点关系?我已经不在乎这些破事了。他妈的,凭什么要讲这些?我拿自己的认知去赚钱不好?
所以说我现在就决定了,早日回归现实,把自己的认知转化为现实中世俗上的成功。换句话说就是致力于认知变现。过好自己的生活才是最重要的。
当然,我跟新岛夕的仇没完,和去年同期的视频一样,维权行动仍然在继续。
如果你反对新岛夕,反对Meta game,反对启蒙运动、理性主义和西方负典,崇尚西方正典和正统文艺作品,欢迎关注我。
来自:Bangum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