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いつか、届く、あの空に。终有一日,愿遂彼空

《いつか、届く、あの空に。》简评:

这是一部我喜欢的作品,并且是一部让我喜欢上朱门优这个脚本家的作品。

这句话,是我写这篇评论的出发点,也是接下来所有论述的核心。
写在开头。
作品的好坏,和对作品的喜恶,是相关相近又不相同的东西。我的评价和论述,并非为了这部作品“洗白”或者“开脱”,也不是为了让别人读完之后便能喜欢上这部作品。准确来说,只是我玩了这部作品之后感触良多,因此没有目标地像周围抒发。但是,如果我的这些抒发,能恰好让某个人在阅读之后产生了共鸣,或者甚至喜欢上这部作品,那么就给这些本意上并不是要产生什么外在意义的文字增添了几分色彩。
当然,因为是要表达自己对于作品的理解和喜爱,所以接下来的表达将会掺杂大量的个人体验和想法。我从不绝对地认为自己一定是对的,但是在找到更正确的思考结果之前,我只是也就是如此相信的。

说完一堆类似“FBI Warning”的阅前申明,终于该进入正题了。
第一次知道有朱门优这么一个脚本家是因为所在的某群内的最高级群头衔就是朱门优,在此之前我从来没有听说过有关他的信息。心血来潮搜了一下之后,看到的就是对于他“文青”“自负”(经典的把自己曾经的作品放在新作里展出并赏析)的评价。
当时的我正苦于找不到有趣的作品。对于废萌,或者不算废萌的恋爱,我没什么心思品鉴(当然是因为离现实生活实在太遥远。。)对于那些剧情曲折、主题沉重的作品,我也觉得疲乏。只要一玩就会自然地产生一种“这么苦大仇深的干嘛”这样的不耐,然后便无奈搁置。
那时的我,更希望能玩到那种既不沉重,又不失深度,让人能不禁代入思考的作品。
此时,恰好出现的朱门优,和“终有一日愿随彼空”这样一部有着十分得我意的名字的游戏进入了我的视野。

打开游戏,黑幕的中央浮现出作为起始的一句
——慵懒。
紧接着闪过的,是云层弥漫的夜空。
娓娓道来的,是男主巽策有些优柔的、自卑的独白。
讲述的,是眼中无法称之为美丽的夜空。
言语间流转的,却是对于自己的无奈。
故事就从这里开始,随着策的讲述,我们明白了故事发生的原因:
世家出身的主人公,没有家族中人人都有的在艺术上的天分。作为偌大家族里唯一没有展露出任何天分,也没能做成任何事的无用者,他放弃了继续探索自己也不抱希望的“有所成就的可能”,主动承担了代表巽家前往空明市的责任,以对自己的流放,来给予自己喘息之机。
大段的独白,言辞婉转,每句话都深思熟虑地设计以保证在被读者读到的时候,能够尽量使读者不偏离作者的原意,因此显得矫揉又拗口——读完开头几百字,朱门优的文笔就给我留下了这样的印象。

与常被诟病“信息量太低”的雪人语,以及自成一派别人都看不懂的“菌言菌语”相比,朱门优的文字属于第三种极端:虽然可以理解,但需要费力去仔细地思考,并且信息量极大。打个比方来说,就很像是阅读理解题,读者要仔细地代入角色或者当下的环境去思考,通过朱门优的用词和行文逻辑方式来揣摩他写成这样的本意,如此才能更加完整全面地理解文字的意图,与角色的形象。
比如开头男主的独白,他在解释自己来到空明市的理由时是这么说的:
“据我所知——在传说故事里面,经常有在这种家族里出生的人,因为讨厌被家族的传统所束缚,而追求自由和解放。
不过,实际上并不是这样的。
根本不会去想什么「只要自己愿意,那么也可以走上其他的生活道路」
如果,一个家族代代如此。
那自己的祖父,父亲都会做同样的事情,每天耳濡目染,就会变成理所当然的日常——也就是说能看得到的长辈都是如此。
也就是说永远在这样的影响下。”

在这段文字中,我所理解的朱门优的文风就可见一斑。
首先,精辟地概括一下这段文意,大概也就是“大家族里的人都会遵循传统是一件正常的事情”。

为了表明这段文意,并且保证让读者理解,朱门优追求的是从头到尾的展现这个事实成立的过程,以确保这个观点作为在剧情中设定成真实的合理性。
他从常见的观点出发,然后提出对立的,自己认同的观点,之后解释这种事情能成为现实的过程:从所有的长辈都在这么做的环境中成长,那么这么做就等同于日常,而并非一件需要去意识到“可选择”的事情。

讲到这里,是朱门优的风格。而接下来是文风对于角色的塑造:
在描述的过程中,例如第一句“据我所知——在传说故事里面,经常有在这种家族里出生的人,因为讨厌被家族的传统所束缚,而追求自由和解放。”
其实直接写成“讨厌被家族的传统束缚而追求自由和解放的人有很多”便基本上表达出了原意,但是作为叙述者的主人公在讲出这段话时,偏偏要加上“据我所知”“在传说故事里”“经常有这种”一类的限定的条件,因为自己从小到大都是这么想的,见到的也都是这样的,所以这些“离经叛道”的想法,是“据我所知”,是“传说故事里”,这样小心翼翼地维持着准确性,好像害怕被谁反驳一样的说话方式,正是主人公性格的部分写照。
(这里举的例子可能会有些牵强?)

这就是我眼中朱门优的风格,他的文风可能确实略显矫情造作,但是在这种细枝末节上的造作,一定程度上成就了他的角色的塑造。如果跟着他笔下角色的语言与角色一同思考,或多或少就能理解角色的所思所想。正因为清楚不同的人即便在面对同样的处境与经验时也会产生不同的体验,即便能看到主人公的独白,只是事不关己的读者大概也难以产生真正感同身受的思考,最终变成高高挂起的评点姿态。所以朱门优才这么严谨地设计文字,让读者在反思语言的同时部分地把思考方式都与角色同步,从而更加深刻地理解角色。这也是我喜欢上朱门优的原因。

回到いつか这部作品本身。游玩下来我的感受是,很难说这部作品的核心主旨是什么。这部作品包含了朱门优太多的思考,作为他应该算早期的作品,在结构的设计上其实并不算优秀。
如果就游戏的标题来看,“终有一日愿遂彼空”,但点题的环节也只存在于双见线中。并且三条线明显完全是三种不同的体验。因此,这样的松散使得全通之后的感受反而不如单纯通关双见线或者此芽线之后深刻。鉴于游戏三线通关完的最后,只有一个解释背景世界观的“黄昏的终焉”而没有明确的te来看,或许是塞的东西太多太杂导致朱门优自己也想不到能把这些都串在一起的te。

所以,我认为这部作品还是应该拆分开来品鉴。
而其中,我认为经历了三种截然不同的个人线的男主巽策,是贯穿整部作品的关键。因此论述可能会更多地侧重在男主上。

首先是共通。
共通线是充斥着日常的线路。对新的环境一无所知,而且尤其是在这个怎么看都充满了奇幻要素的环境里,男主表现得终归还是比较平静的,既不咋咋呼呼强硬地与他人构建关系,也不会胆小怯懦到经受一点挫折就灰心。面对突然出现在家中自称妻子开始照顾自己的双见、上来先不由分说胖揍自己一顿的爱爱爱和一眼万年的此芽,男主始终是柔和又纤细地理解并接纳。这时的他,认为自己肩负着“放弃了作为有才能的巽家人做出成就的职责而作为替换承担了代表巽家来到空明市”的职责,因此尽管这个神奇的小镇充斥着各种超乎常理莫名其妙的事情,他也只是将其作为事实以自己的方式加以接受。他是纤细的,在共通线里,他想着如何回报双见的照顾之恩,会想到自家的经济是唯井家在暗中援助,会从此芽的言行中察觉她的高洁和不易并报以尊敬,在被爱爱爱胖揍之后却能理解并成为她的朋友。
可能在这里存在着些许不合理的地方,比如被胖揍了为什么第一反应不是生气而是跟个没事人一样和对方一起上学。

我认为这里的策,实际上是一种迷茫的温柔。放弃了十几年里一直追寻的“在某方面有所成就”的人生目标,如流放一般自暴自弃地孤身来到空明市,不知理由也不知目的。他的失意并不是谁造成的,因此他并没有怨恨或者怒火,主动要求来到这里的他有的只有迷茫和无奈。
他并不明确自己想要或者需要做什么,也没有什么必须遵守的明确的人生信条,换言之,他没有自我。既然没有领土,自然也不存在“被侵犯”的概念。因此他不会生气,无论什么事情大概也都能马马虎虎地接受,而对待他人明确的善意则尤其敏感,因为成为某人的助力、承认某人亦在某种程度上等同于承认自己。

正因如此,共通线的策更像是在这充斥着奇幻的空明乡中迷路,无论发生什么事情,动机几乎都不来源于自己,而是被别人带着跑。比如被双见拉入的照阳菜,被爱爱爱半强迫地要求站在双见身边,此芽线中在此芽反复地提示下才意识到世界的异常,莫名其妙地迎接了爱爱爱和伞姐加入自己的家。直到这时他都未曾明了自己的使命,只是被动地接受着一切。
策没有应去的地方,所以,只是迷路。

本作对于男主对一切都一无所知的设定,我无法单纯的评价好坏。
男主在共通线中的一无所知,促成了为以男主为视角推进剧情的玩家塑造一个“日常的缝隙中夹杂着非日常”的氛围。并且对于男主的塑造我觉得也是有一定帮助的(从一无所知到突然被大量的信息淹没,却不论在哪条线中都没有迷失)。但是同时这也为之后的超展开埋下了祸根,使得前后差距太大,对很多读者来说可能过于突兀或者产生一种“所有人都知道就玩家和男主不知道”的憋屈。

而抛开上面所说的如此设定的缺点,我认为共通线的设计是优秀的。大量的cg,平和的日常,应景的、悠扬的又弥漫着丝丝电波的空灵气息的bgm,日常的缝隙间流出的不协调感,以及主人公细腻的心理再配合上流畅合理的剧情,(除了伞姐的突兀)给我带来了非常良好的游玩体验。沉浸在其中,确实能够感受到一个具体的“空明之乡”的脉动。而在共通的末期,节奏逐渐加速,前期所埋下的伏笔、那些莫名其妙的设定以及不协调感渐渐串联到一起,最终随着画面的碎裂,在瞬间一同将隐藏在和谐日常下的沉重又庞大的真实揭露在读者的面前。节奏感极强的op2响起,那一刻的确有一种“燃起来了”的振奋。

共通线到此结束,紧接着按照我的游玩顺序,第一次进入的是双见线。作为在开头就倒贴上来的,可爱又坦率的女主,我一开始对双见的好感就很高。如果说共通线的策没有应去之地,那么拉着他举行照阳菜的双见就给了策这么一个目的地。尽管一开始的策只是为了报答双见的关照,才顺其自然地选择了那云层彼端的星空,但是随着愈发深入地与双见的相伴,那片星空已经不得不慢慢变成了他自己给自己定下的目的地。直到双见被迫离开,于是这便成为了现实。策必须去往那云后的彼空,去到双见的身边。由此,我们开始看到一个坚定又坚强的主人公。曾经的那些迷茫那些无奈,并非俗套地化作了他的动力。只是在现在不再需要它们之后,策便将其抛下,剩下的只有为了到达双见身边而所需要的执念。因此即便肉体已经死亡,他也握起刀刃迈向了不可能突破的云戌亥家。
至于那突如其来的,又是来得恰逢其时的武力,尽管在读者看来似乎有强行开挂的嫌疑,但我认为应该把它带入角色。得到了武力的策并没有因此自大,或者因此欣喜若狂。他只是依旧明确着自己战胜不了对方的事实,同时又明确着依旧不得不战胜对方这个现实。对他而言,武力的拥有与否其实并不重要,无论有没有这个“外挂”,他都会去到双见身边。硬要说的话,也只是“恰好”有了武力,仅此而已。
当然这也改变不了实际上就是有强行开挂的因素的事实

策是一个坚定又坚强的人,一旦选择了承担责任,便一定会承担到底。
面对静婆婆向他道明的残酷真相,面对自己实际上成了凭着任性抛弃整个世界仅为满足私欲的事实,他依然说出了:我不会原谅你们。
并且,在理解了云戌亥的决心之后,他也没有违背拯救双见的这份责任。他并非抛弃世界,也并非原谅云戌亥,他只是既然作为了云戌亥的见证者与毁灭者,那么就理所应当地承担起应该承担的所有责任。所以,舍弃自己,化身为狼杀,既拯救双见,也拯救世界。

接着是我目前为止所有gal里最喜欢的个人线,此芽线。
此芽的完美,无须多言,或者说我自认自己的描绘大概也只会是污染。所以这里只说感想。此芽线是一条节奏舒适的线,随着剧情的深入,一步步揭开双见线中没有揭露的真相,同时,此芽那小心翼翼隐藏着的比任何人都要深沉温暖的恋心也随之悄然浮现。此芽线最令人感动的地方在于,在从头到尾的剧情中到处埋藏着浅显的伏笔,此芽喜欢主角这件事至少在读者看来是一目了然的。那常挂在脸上的红晕,对主人公刻意恶言相向时的悲伤,以及总是在关键时刻出现,默默付出之后又不留痕迹的离开。这细小的每一笔,在真相的逐步揭露中,分量不断加重,直到最后化作浓浓的思念。当再度看到那恬静的身影,心中不断涌现的只有温暖与心疼。此芽将自己的一切献给了策,而已经为此芽献出过一次生命的策,在妖精面前为了拯救此芽再度付出了一切。相互奉献的二人,最终在再度盛开的樱花下重逢,终于修成正果。整条线中,前后呼应,结构完整,伏笔运用恰当。尽管有很多揪心的片段,但是总归是在平缓中把二人的感情描绘得饱满而又厚重,最后的求婚,真可谓水到渠成。

说起此芽线,我不得不提一下朝色。桔世和此芽同为朱门优塑造的奉献型女主。但是相比之下我更喜欢此芽。原因大概是,いつか在文风上,词藻固然华丽,但相对于朝色来说却更深谙留白。朝色的很多描写,包括(或者说尤其是)主人公对桔世的想法(花式报恩,三四周目就是喜欢喜欢喜欢……)显得过于冗余以至于造作。相比之下,いつか或许可以称之为简陋的描写反而更得我心,此芽的奉献并不需要那么多思考与言语,而应该是让人在领会了之后被哽咽住难以言表的体验。策对于此芽并没有那么多“我要报恩”“要感谢此芽”这样的想法或者言辞,相比于一直在脑子里重复报恩却在行动上次次伤害桔世的笹,策则是更直观的用行动去回应此芽,二话不说握住“枪”怒干御前,以及在关键时刻一直陪伴在此芽的身边。
这里也可以看出,在此芽线中,策的“目的地”,策的“彼空”就是此芽的身边。

很多人抨击绿野这个角色,觉得纯恶心人,对她的理解可以参考我在樱守姬绿野角色条目下的评论,这里不多赘述。
最后是伞线。这条线说实话我认为确实有些败笔。首先伞姐的出场就莫名其妙,位于共通线很后的位置,出场之后除了知道她很能吃,有一把四次元伞以外几乎就没再有过描写,哪怕选择了伞线,也就多了一些感觉也没披露多少新信息的日常(是不是觉得伞线太单薄所以意思意思塞进去的?)之后的展开虽然不算俗套,但是也并不引人入胜。本来作为高潮的,伞姐、男主、双见之间的生死矛盾被莫名其妙地一笔带过(怀疑朱门优写到这里自己不知道怎么往下写了所以摆烂了),然后光速收尾。感觉伞线要展开的话可以展开很多,但是朱门优可能自己写嗨了也不知道怎么写好,所以就为了作品牺牲了这条线用作单纯的补充设定了。

最后是三线通关之后的篇章“黄昏的终焉”。
一开始我还以为这是te,结果看了几十分钟的神话,看得云里雾里,直到后面才意识到其实是世界观和设定的补足。并且明说了整篇作品的设定的基础是北欧神话。我并不了解神话以及文化背景一类的知识,所以这里不做什么解读。实际上,这一篇章我认为单纯地只是在完善设定。

讲完了作品的主体,在发现了没有te之后,我产生前文提到的,对这部作品核心主旨的思考。而最终,我个人的结论是标题即为主旨。
三条线,有着相通之处——家教
男主策的巽家,不管从“自己没有巽家人的天分”还是巽家本来的职责的角度,都成为了男主来到空明市的理由。
云戌亥家,注定了双见要成为最后的蛤蟆龙,牺牲自己完成家族拯救世界的执念。
樱守姬家,是御前一手打造的军队,只为了完成他回收枪之碎片的目的而存在,
明日宿家,代表着人类的尊严,因此与一切违背了原则的势力成为死敌。
整个故事,角色之间的矛盾,说到底都是家族之间传承下来的矛盾。因为生在了这个家里,所以背负了这个家的责任与命运,身为好友的此芽母亲与双见母亲同归于尽死相凄惨,注定要牺牲自己和策来成为蛤蟆龙拯救世界的双见,被御前当做道具面临着死亡命运的此芽,因为云戌亥侵犯了人类的尊严而不得不杀死亲近之人的伞,以及背负着使命来到这片土地、不可避免地被卷入漩涡的巽策。正如我在本文开头引用的男主的独白所言,生于一个家庭,那么那个家庭的一切便是自己的日常,也会理所当然地成为自己的一切。日常即为合理,既然是合理,那就无关什么对错。因此家庭之间的冲突,从来无法讲什么正邪对错,只是单纯地绵延成仇恨,在一开始就是无法化解的矛盾。

而由一个个小家庭所构成的,最大的家庭,就是人世。在这样的无对错之下,一如因为没能有所成就而否定了自己巽家人身份的策一样,只是不知去处,也难以承认归处,连自己身处何方都难以弄清,最终只是迷路。
但是,那并非什么“没有正确的场所”。尽管不知方位,也想象不出模样,但依旧持续着行走。于是在行走的途中,策以自己的意志加入了照阳菜,一开始是云层之后的星空,再接着是双见、此芽或者伞的身边。在那对错、恩怨、矛盾都已消弭的彼空,只要还在追寻,那么终有一日,将会抵达。

来自:Bangum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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