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ガールズバンドクライ》简评:
虽然说nina在第三集打得如意算盘是这样的:简单试试组乐队,平时跟着mmk的安排走,把乐队活动当作一个爱好、用来发泄一下平时生活的负面情绪。不过经过第三集的live后,我们可以发现她已经完全投入进了乐队当中,并开始有意识地上调乐队活动在自己内心的权重。不过,在进一步分析其他剧情之前,我们先来聊聊乐队。定义乐队是什么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但是在gbc中,我们抽取一些剧中展现出来的,关于乐队比较有意思的性质还是可以做到的。
乐队是个契约,是乐队成员们作为独立的主体,为了将特定的音乐和理念表达出来,为了以这份理念和音乐生存下去而建立的共同体。展开来说的话就是:组建乐队的自由主体为了一个目标,以这个目标的共性为导向,自愿让渡一部分个人自由(比如说在特定时间进行排练),在承认他人为自由主体的情况下组建了起这样的一个共同体。承认他人为自由主体就意味着承认他人和自己为等同的存在,在这个共同体中是平等的存在。这意味着自己不仅要为了自己的目标而努力,更要在乐队这个公共空间中,对他人负起责任。在这里,对他人负起责任不仅仅是指不能因自己的行为对他人的权益遭到损害。恰恰相反,一定的损害反而是必要的,比如说将各自的自由时间分出来一部分进行合练,或者是接受他人对自己的批评提高自己的乐器或者歌唱水平。换句话说,对他人负起责任在乐队这里的表现,就是在确定乐队目标后,乐队全员该如何进一步活动,使得乐队整体能够在前往目标的路上更进一步。
当然,在前三集中,目前的新川崎只是刚完成了自己的首次live。至于目标和理念这些,我们能看到的也只有nina对自我的坚持以唱歌的形式表达了出来。那么接下来,自然就是乐队的“磨合”过程。目前我们能看到,nina和486是朋友,nina对mmk偏崇拜,但是这个关系能否维持乐队,乐队的理念和目标这些都是亟待解答的问题。如果这三人真的想要在乐队上进一步的话,加深对各自的理解,以及找到“不组乐队就不行”的理由也是重要的两个因素。而在这个状况下,我们有了第四集的发展:486的退队事件。
第四集开头铺垫的部分请允许只是简单概括:486事发突然的退队通知属实是打了nina一个措手不及。出于对好友兼乐队成员的关心使得nina的高行动力直接拽着她和mmk去学校堵门,并发现了原因:486奶奶的拜访。在咖啡馆时,我们可以发现nina和486不一样的行动方式:
Nina:你不打算做演员对吧。
486:不打算,但是我说了吧,现在说出去会出事的。
Nina:那你为什么要发消息说要退出乐队。
486:那是我一时慌乱。或者说,要欺骗对手就要先欺骗同伴。
Nina:搞不懂你什么意思。
486:总之,不好好糊弄过去是不行的。
nina倾向于横冲直撞,而486则是喜欢等到一个合适的时机再出手。这也与两人的生活经历相关。nina在经过霸凌事件的过度压抑后自然会倾向与主动出击解决事端,但是不会变通容易解决不了;而486圆滑的性格则是会等到一个大家都“皆大欢喜”的时机再出手,只是如果时机未到就只能先拖着。随后几人被奶奶拖去演情景喜剧“互表真心”,而486也因为可能要缺席一段时间在录音室和nina吵了起来。这个时候,nina并不知情486的具体情况。在将自己的过去投射到486只言片语描绘出来的她的经历后,nina自然害怕486遭遇了和她一样的糟糕状况,最后导致486的逃避,退队,一去不复返了。在这里,nina考虑到不仅是486想玩乐队的真实爱好,同时还有一种由于过去经历造成的应激行为,因此反应十分激烈。
nina真正意识到自己与486的不同之处还要等到nina被486邀请去她家时,486将她与“演员”之间的关系进行了阐述:即为了奶奶的笑容选择成为演员。我们看下面这段的对话。
486:她说这是吉祥的名字,前提是我要当演员
Nina:但是,你不愿意吧。
486:的确,我也不愿意走到哪里都沾奶奶的光,被特别对待。本来我也不喜欢演戏,我怕羞。只不过,只要我说想成为演员,奶奶就会很开心。她只有那时不是演技,而是真正笑出来。
(nina回想起奶奶的笑容,以及在合照上mmk的真心笑容,陷入了沉思)
486:你怎么想?换做仁仁菜的话会怎么办?
(nina沉默,486将抱枕扔了过去)
486:接着。稍微了解我了吧,小混蛋。
Nina:但是这样下去不好,不想当演员的话,最好早点向她坦白
在这里,nina遇到了和她的境遇产生了决定性不同的分歧点:尽管同样是以某种手段(考大学/演员)达成某种目的,但是486的目的就是她的愿望本身,她不是为了逃避什么,而是为了让奶奶真正的笑出来。是的,486选择放弃了本真的自我,选择顺应周围人的期望(或者说压力),自愿成为“安和天童的孙女“,来让自己珍爱的奶奶能够展现真实的笑容。这份不同开始让nina思考。而这份思考在最后片场的场景中,借由奶奶的发言更进一步:
Nina:您还是希望她成为演员吗?
奶奶:那当然。昴这个名字,就是我在成名作里扮演的角色名。我女儿很不喜欢我这份工作。说我平时几乎不着家,在外面那么风光,却完全帮不到家里。所以昴说她喜欢我这份工作时,我很开心。只有那孩子会给我笑容,只有那孩子说喜欢我的工作,说也想试试。我很感谢她。
如果说与486的交谈让nina知道了自己与486的不同,而奶奶的这段话则是点明了nina家庭(外界)与486家庭(外界)的不同。看上去强势的奶奶的梦想不被女儿理解,因此在486为了奶奶的笑容说出违心的谎时,她选择将自己的梦想投射到486身上。但是,奶奶作为一名演员,在从486小到大的成长中必然能发现她身上的矛盾。也正是因此,奶奶能够说出“我很感谢她“。在这里,奶奶是将自己与486作为两个对等的主体看待,也只有在这种关系下,她才能够明白486选择扮演“安和天童的孙女”(即主体扮演一种客体的行为)的牺牲,并真正的说出”感谢”。所以,在高中霸凌事件缺乏这一对等关系的nina才会彻底明白486的牺牲,奶奶的感谢,并在最后选择让486不去急着告白。
nina在其中的转变十分明显,她从原先将自己的过去投射到486的经历上,急着要求486与奶奶讲明(演戏时的真心话)。但是在经过这一连串事件后,她在了解了双方的想法后不再执着于这种投射,而是试着真正在双方的角度上看待整个事件,并在最后作出了不一样的选择。在最后的录音室中,nina变相坦白了她的想法。486的坦白冲动一部分来源她的自我与被迫扮演的外界形象的冲突;一部分来自于nina,nina对于自我展现的坚持宛如诱饵深深吸引着486,而这种吸引则被转移为了对nina本人的喜爱,并在第三集中转变为了自己(作为安和昴)的第一个“朋友”。而在这两者的共同作用下,486最终下定决心去坦白,尽管这回破坏自己与奶奶的微妙的平衡关系。但是nina在最后意识到了这一点,她认为只有在486真正找到自己想做的事情后再坦白最合适。这里,我的解读是:你选择为了奶奶的真实的笑容抹杀了真实的你自己。但是这份愿望也正出自真实的你自己。如果说你能够真正找到一份更加夺目的,是那个名为“昴”无论如何都要紧紧抓住的,想要展示的自我的话,那么在这个时候,选择违背过去自己的决定这件事,才是值得的。或许,也正是因为如此,486选择在这个只属于她们三个人的小天地中,将她的“礼仪面具”摘下,将她被遮蔽的真实自我发泄了出来也就有了最后的“我的事情由我自己决定,别多管闲事啊”以及她发自内心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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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集之后,我们就可以发现新川崎作为一个乐队的特征,或者说是nina希望这个乐队有的一个特征:对于自我的展示和宣泄。当这个基本定位被设立之后,第五集中nina与mmk之间的冲突也就是必定发生的事情。在这里,我们不可避免地要去分析mmk的心境。只有理清楚mmk在逃避些什么,nina我们才能够明白nina在坚持些什么。请允许我跳过Apart中关于livehouse商业运作模式以及钻尘和hina相关的情节,这些情节会在后续有着更多相关内容进行深入讨论。让我们直接从Bpart,nina和mmk在录音室中吵架的部分开始:
Mmk:擅自跑去看人家的live,擅自变得烦躁,擅自一直抱怨,你知道你这叫什么吗?麻烦鬼。
Nina:你才不懂我的感受。
Mmk:我也不想懂。
Nina:这得有多巧啊。多奇迹啊。为什么她会是钻石星尘的主唱?而且还一副轻浮的样子。
486:但是,她原本也参与过许多试镜,已经有了一定的基础吧。
Nina:就算这样…
Mmk:吵死了。这都是你的私事吧
Nina:确实如此,但是我远在那些乌合之众之前就一直在听钻石星尘的歌,一直爱着它。
Mmk:所以说你就是个麻烦鬼。钻尘又不是你一个人的。
Nina:那桃香你能接受她们那样吗?
Mmk:那不是挺好的吗?比我在的时候人气高多了。
Nina:只要有人气一切就好吗?
Mmk:比无人问津好多了。
Nina:你根本没回答我的问题。
Mmk:你总是这样厚脸皮掺和别人的事情。不是和你说过吗,在这里就是浪费钱。
在这里,nina的不爽原因的在于hina,同时也在于hina对《空之箱》的演绎。对于前者我们暂且不论,而后者,对于《空之箱》的演绎,这部分在和林的交谈中就已经埋下了伏笔:
林:虽然我不是很清楚,但据说在即将出道前,上面要求她们改变成更加流行的曲风和外形。只有小桃一个人极力反对。
目前这个时段,我们能够得知的,mmk退队的原因在于“改变成更加流行的曲风和外形”。结合后续的剧情来看,这里的解读重心应当放在 “改变”而不是“流行的曲风和外形”。在这里,mmk害怕的是不无法唱自己真正想唱的歌。正是出于这份信息,nina确信mmk与自己对如今转型过后的钻尘的态度在很大程度是一致的,这也就是nina反问mmk的“你能接受她们那样吗”。nina产生这种想法也是正常的:“我们正是有着同样的经历,同样的心境,同样的痛苦,以及同样的反抗才能走到一起。”所以她相信着mmk一定能够理解自己的想法。但是mmk在这里却选择转移了话题。她并没有正面回答自己的想法,反而是从商业角度(也就是一种客观上的,或者说社会性的角度)去佐证自己退团的合理性。先不谈论从商业角度作为主要甚至是唯一因素作为标准去评判某种行为的合理性本身是合适的,这里mmk很明显是在逃避问题,也就是说不出来自己因为“不想改变而脱队“这一事实。
而后面在“有人气就是一切吗?”“至少比无人问津好多了”对答这里,我们可以发现另一个东西:我们是否应该承认,商业价值是用来评判事物的唯一标准。nina在这里明显是不认同这种说法,因为自己在《空之箱》中所感受到的“人生没有正解”是与这个逻辑本身不相符的,自己在《空之箱》中得到的事物也与这种商业价值毫无关系,nina对此的不认可是很理所应当的。 但是mmk在这里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偷换了问题,并以“比无人问津要强”作为回答。在这里,当mmk说“比无人问津强”的时候,她就已经预设了我们在商业逻辑下讨论这个问题,那么有人气就是比没人气强,这是在确立价值标准后极其自然的结果。问题在于,mmk为什么要逃避这个商业上的问题,我们会在后面进行进一步的讨论。但是可以确定的是,当mmk转移问题的那一刻起,我们差不多就能够猜到了mmk对这种商业逻辑判断的态度,当她不正面说出:人气就是一切的时候,她就已经暗含了“人气不是一切”的答案,问题无非在于是什么阻止她说出这个答案。
接下来来到居酒屋的场景。这段对话大致可以分为五段:泼水前,mmk泼水后,nina泼水后,mmk的自述,以及nina最后的告白。我们一段一段来说:
Nina:为什么替她们说好话?
Mmk:和你说了,我没有说好话。
Nina:就是在说好话。请你仔细想一想,不管怎么想,现在的钻石星辰都和你从前的乐队完全不同,不是吗?
Mmk:所以呢?
Nina:我是说,你对她们的肯定,是不合理的。
Mmk:有什么奇怪的,我已经不在那里了,怎么走是她们的自由。道路有那么多条,我没有否定她们选择的权利。
Nina:我不是在问你这些,而是问你喜不喜欢她们的问题。
Mmk:说不上,既不喜欢也不讨厌。
Nina:那可是你以前的乐队啊,是你付出过灵魂的乐队啊。
Mmk:别替我感动。
Nina:那就是我理解错了。钻石星尘对你来说,只是从未用过心,无关痛痒的乐队吗?
第一段的话题仍然是录音室话题的延续。nina以大相径庭地钻尘进一步拷问着mmk,希望她说出:是的,我就是不喜欢现在的钻尘,不喜欢这种轻浮的唱法…但是,mmk一直在用一些客观的理由逃避着对现在的钻尘的任何想法。只要这些客观的事物存在着,我就不用去再次触碰那个我过去的伤。倒不如说,为什么会有退队这件事?不就是因为对自我和表达自我有着这样那样的执着吗?但是失败了。mmk退学打拼的决定意味着她真正进入了“社会”当中。在这样的一个客观的社会系统之中,这三年的打拼让mmk“社会化”远比任何的规训要更加有力,卖不出去的东西就是卖不出去,理所当然的东西就是理所当然。这些东西就像“红灯停绿灯行”刻进了mmk的身体之中。成为大人这件事就意味着可以在最大限度上接受了社会对自己的物化,将自己彻底作为一个客体,一个物,并让这个物(自己)不假思索地按照社会结构运动。mmk正是(被迫)接受了这种物化,也只有接受了这种物化后,才能在此处用那些所谓“客观的”、“正确的”、“理所当然的“话语回避着问题。 因为这是她被要求学会的东西,也是她在退队后唯一得到,属于”失败者“的战利品。但是当nina问出了那句”只是无关痛痒的乐队“的时候,这份”正确的”的心之壁开始有了动摇。逼着mmk直接用“烦死了”和“仁菜你在意的只是那个主唱吧”试图将话题引回到nina的动机上,试图以nina的动机的偏离强行结束nina的问题。因为这句话是真真切切地,mmk无论如何都无法回避的问题。odd就是她的灵魂,她的比生命还要重要的东西。于是对话就来到了二阶段。
(mmk起身)
Mmk:烦死了。仁菜你在意的只是那个主唱吧。
(nina起身)
Nina:不是的。我是问你,能接受钻石星尘像现在这样吗?
(486试图缓和局面)
Mmk:我说啊,乐队和人一样,也是会成长、变化的。世间万物都是会改变的。
那为什么你退出了。是因为不认可那样的变化才退出的吧。‘那样才不是钻石星尘。’是因为这样想才退出的吧。是因为觉得自己没错,才退出的吧。是因为讨厌她们现在的样子才退出的吧。
(mmk沉默)
Nina:为什么不说话,我听过的那首歌到底算什么?
Nina:(mmk皱眉)那才是钻尘的目标吧。(发力紧握杯子)请你承认现在的钻尘不对劲吧。(mmk生气咬牙)那东西才不是钻石星尘。那东西…
Mmk:(mmk泼水,强行打断nina)闭嘴。
二阶段仍然是一阶段的话题延续,但是nina的攻势越来越猛。mmk关于变化的发言仍然是在用客观规律回避问题。在这里,与前面“她们的自由”相比,这里的变化反而多了一分自己无法改变的情况。人与人的交流始终是双向的,是有可能说服改变对方的;但是如果是自然规律的话就不一样了,那是无论如何自己也无法改变的,也只有面对的是这样的东西,自己的退队才是自己无法改变的命定结局。是的,事物不是一成不变的,那么不想改变的我离开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这件事也全是我个人的责任,与她们没有任何关系。但是nina完全没有被绕进去,我在询问的不是你为什么退队,而是为什么你会因为自己无法“改变“而退队,不就是因为你无法接受如今这个改变了的钻尘吗?她在察觉到弱点后一直猛攻:如果说odd不是你的灵魂的话,那《空之箱》,这个凝结了你的最好的东西的对象化,这个喊着“人生没有正解”的主唱又是什么呢?nina所问的“钻尘的目标”,在这里所问的也就是mmk歌唱的理由:为什么你要唱这样的一首歌?而mmk面对着这样的nina,一个在3年前就一直支持着自己,一个与自己的灵魂如此相像的人,她又如何能够骗过对方。为了防止她将自己的内心彻底挖穿,mmk只能选择以最糟糕的方式试图结束这场对话,她的内心已经被逼到极限了。但,nina偏偏没给她这个机会,于是就有了第三阶段的对话,或者说是nina本人的独白。
Nina:我不。我只是喜欢,桃香曾经在的钻石星尘。
(nina冲进广播室的回忆部分)
Nina:我只是喜欢,桃香曾经在的钻石星尘。那首歌改变了我的人生。
(回到现在,nina回泼)
Nina:所以,我希望你别认输。心里明明不认可,却总是说自己不好,她们都对。我不想你在这样骗自己了。
在之前,当我去描述nina一个来川崎打拼的状态时,我的用词是反抗/逃避这一聚合体。形象一点的方式来描述的话, nina在川崎处于一种近乎“漂浮”的状态,宛如攀岩家发现自己踏足的支点全部消失了,只剩上手指把住的那一块小小石头。这块石头就是《空之箱》。但是,自己曾相信着的《空之箱》,自己曾相信着的“人生没有正确答案 所以没有什么败北”却试图被她的作者,她的演唱者,她的演绎者杀害着吗?mmk的各种“理所当然”难道不是自己曾听过的无数次的“正确答案”吗?自己坚信着这种“正确答案”,但是这种“正确答案”却反过来让自己败北时,正是《空之箱》让自己坚持了下来,也正是《空之箱》让自己突破了家庭-学校这一意识形态机构,来到了整个全景敞视机构的中心处-广播室,在那里用nina的生活方式反抗着理所当然的社会结构。所以,nina也希望mmk不要输给这种东西,不要让那个真实的、能动的自我被如此物化。这是nina的坚持,但是这份坚持并不是解决mmk问题的关键。这就来到了第四阶段,mmk的独白。
(mmk回头,不再直视nina,表情转落寞)
Mmk:你知道当时,钻石星尘的目标是什么吗?
Nina:是什么?
(mmk坐下)
Mmk:作为女子乐队,就算成了老太太,也要原班人马一直组乐队,绝对不退出。不追求音乐风格或个人主张。我们的目标仅此而已。所以,错的是我。
(新钻尘的演出画面)
Mmk:‘现在先忍着’,‘坚持往上爬’,‘总有一天能做自己想做的事’,她们到最后也这样,拼命想说服我。
(mmk的落寞)
Mmk:尽管如此,我还是退出了。
在这一段,mmk将她自己无法说出“不喜欢”钻石星尘的理由全盘托出:“作为女子乐队,就算成了老太太,也要原班人马一直组乐队,绝对不退出。不追求音乐风格或个人主张。我们的目标仅此而已。所以,错的是我。”这里,一直拖着mmk的是她的“道德”,而这个“道德”不是什么社会结构的一部分,而是单纯的,对于违背由自己提出的契约却又亲手破坏的内疚感。在明确了这一点后,我们就能够明白为什么我会说nina的话解决不了这个问题。在这里,必须要关注的一点是,mmk的内疚在很大程度上是与odd的其他三人息息相关的。正是对其他三人(三个独立的主体)的承认,使得她们构建起了一直组乐队的这份契约。四个人遵守了这份契约,以让渡一部分个人发展可能和一定的自由组建起来的这份乐队却没能达到原先期望的高度。某种意义上来说,mmk的不在意音乐风格更多的在于不受限于特定的音乐风格,而只是单纯的唱“自己的歌”,表达自己的“真实自我”活下去,她们四个人都相信着这样的可能。但是,当这份可能不再可能之时,双方的不同态度也是同样是自己在面对“不讲理的“社会时的,在尽可能保证履行这份契约下的选择。双方都在以”组乐队“为第一目标的情况下试着找到贯彻自我的方法。但是反而是方法、而不是目的分歧,让mmk连这段等待都无法忍受,选择了离开,结果就是对契约的破坏,以及由此带来的对其他三人的伤害。当然,如果说mmk对于其他乐队成员不跟着自己一起拒绝改变这点没有任何怨言是不可能的,因为这份契约的签署是必然需要主体对另一个主体的承认,而其他三人选择跟着mmk也必然有着对mmk的承认。但是,这份怨言反而是与自己退队的选择深深的绑定在一起。这种怨言,以及对于表达自己和音乐性的要求(否定偏偏来源于社会而不是队友)作为退队的重要诱因被mmk内疚的那部分吸收进去,反而助长了这份本来就很深刻的内疚感。也正是因此,当自己对于现在钻石星尘的不认可反而是旧钻尘的分裂原因,mmk对于表达这份不认可的犹豫和不情愿,乃至深深的恐惧,就是mmk表露出来的最深的矛盾点之一,同时也是现在的nina完全无法解决的矛盾。
(nina陷入沉思后坐下,邻居和486缓和气氛)
Nina:就算这样…就算这样,我还是喜欢桃香。因为我喜欢桃香的歌。因为深深打动了我的,是那时的钻石星尘,是桃香。
(nina哭,mmk愧疚脸)
Mmk:真是个傻瓜,鼻涕流下来了。
Nina:我就是傻瓜,不是傻瓜的话,怎么会在这种地方做这种事情。
如果说nina从486身上看到的是为了他人,自愿放弃自己的本心,选择主动被社会物化成一个不是自己的自己;那么从mmk身上看到的,就是因为贯彻自己的主体愿望,为了让自己保持着是自己,结果反而伤害了他人的情况。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nina也无法针对这个问题进一步追问下去了。只是,无论如何,她仍然想要将自己的感情表达出来。所以就有了第五段的:“就算这样,我还是喜欢桃香。因为我喜欢桃香的歌。因为深深打动了我的,是那时的钻石星尘,是桃香。”是的,没有当时钻石星尘,没有当时的桃香,就不会有现在的nina。在这里,nina不能帮助mmk走出这个心理阴影,但她仍要去肯定那份mmk已经深藏了多年的,被埋藏在社会结构和自卑感之下的那个本真的mmk。也正式在这一连串的情感爆发后,mmk才能在nina的肩上,借着酒劲道出那两句“对不起”。
在最后,让我们说一些其他的486在这一集中提出了新川崎作为乐队的特质,同时也是gbc的宗旨:“无论是愤怒、喜悦还是悲伤,全部倾注其中。这就是乐队的优点。”与第三集的“摇滚”一脉相承。不过我们可以简单思考一个问题:为什么是乐队?如果说只是将自己的情绪灌输进某种媒介,然后将其对象化为一个可以被分享的物,那么许多媒介,如书籍、论辩、视频动画等这些都可以做到这一点,音乐与这些事物在这方面并没有本质上的区别。直到本集中的另一个概念的出现:爪痕。Nina对此的描述是这样的:
Nina:爪痕,你不觉得真是个好词吗?拼命挣扎,横冲直撞。那种不惜伤害自己,也要伤害对手的感觉对吧。
Mmk:可能吧。
Nina:桃香的歌,剜进了我的内心,留下了爪痕。写着就算死也不能认输。来四处留下爪痕吧。
(三人竖起小拇指)
Nina:呐喊自己的思绪。不加修饰,只喊出想喊的话。挫败感,羞耻感,想要蒙着被子大喊的曾经,只要一想起就会大喊淋漓的后悔事,全部都展现出来。
(nina深吸一口气)
Nina:上吧!
(live开场)
从“爪痕”这个词的本意来看,它指尖锐的爪子在某种表面上划过后留下的痕迹。这也就意味着,爪痕的产生必须依赖于一种“侵略性”的“运动过程”,也就是nina提到的“拼命挣扎,横冲直撞。那种不惜伤害自己,也要伤害对手”这一过程。正是在这个基础上,我们可以看到音乐相对于其他的媒介的特殊性。作为一种听觉媒介,它必然要求着听者在复杂的外界环境中精准地把握到特定的音乐,并专心致志地聚焦于此。换句话说,音乐要求着听者的绝对投入。而在特定的环境下,如live中,听者与音乐处于一种近乎“零距离”的状态,加之音乐本身的流动性,这场live中的节奏则完全取决于音乐本身(音乐不会等人,无论是听者还是演奏者)。这也就是此处“侵略性”的来源,音乐的解读要求着听者在“零距离”上强行跟随着音乐的行进,放任音乐的情感在自己的内心深处“拼命挣扎,横冲直撞”。也正是在这种运动过程成立的那一刻,音乐本身的情感性在很大程度占据了解读的绝大部分。在流动性如此之高的媒介中,感受先于思考,感动先于理解。在听者理解了自己内心的那份感动是如何产生之前,音乐就已经先入为主的传达了演奏者无论如何都要转递的,对象化为音乐的情感,留下了“爪痕”。[del]致敬传奇理论:结构主义与情绪主义[/del]
在这一集中,mmk的问题终于被暴露了出来。但是与486的问题不一样的是,mmk的问题只是暴露了出来一部分,至于解决那更是遥遥无期。当然,如果在新川崎这个环境下,这个问题毫无进展的话,那么就把问题挪到新的环境中试试运气。在第六集和第七集中,红生姜和新川崎合并的故事中,mmk的另一部分顾虑被展现了出来。接下来就让我们聊聊这次合并的发生,以及随之而来的mmk二次退队。
来自:Bangum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