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ガールズバンドクライ》简评:
初到川崎与新川崎的组成(ep1-3)
在第一集的整整前7分钟里,nina就给我们展现了她初次上京遇到的各种困难:做电车做反,手机没电,拿不到钥匙等等。来到一个新的城市,不仅仅是一种地理位置上的区别,同时还意味着一种新的,很多地方都完全不同的社会结构。举个简单的例子,在nina终于抵达公寓时,她的第一想法是打开供电箱寻找备用钥匙。这里潜藏着的,是nina认为“备用钥匙会藏在供电箱”这种常识,很不幸的,这个常识只是一个地区性常识,在川崎这里并不存在类似的常识。包括后续和mmk闲聊时,nina相信着“新川崎”的下一站就是“川崎”。但是现在,nina需要将这种过去的常识丢掉,让自己去适应一套新的社会结构,培养新的常识,换句话说,就是重新“社会化”。不过,这种重新“社会化”并不在所有时刻都是坏的,新的常识的建立也意味着对新的事物的尝试,就比如说nina在尝到牛肉盖饭时的高兴,以及对于如何使用“中指”的学习。
当然,在基本的与人交流上,尽管说nina在本集的表现相对拘谨,但是她在“社会礼节”方面的表现是很正常的,很多地方也有nina自己的特点。比如说电车上被挤会默默忍者,拖行李箱弄出动静被人嚷会弯腰道歉。不过最有意思的地方还是这段:
Mmk:那就买张碟吧。
Nina:嗯,当然可以。
Mmk:1000日元。
(mmk笑,拿走了nina的100日元)
Mmk:好,谢谢惠顾。
Nina:那不是1000日元。
(mmk笑,转身)
Mmk:这么正经啊。
Nina:欸。我说了什么奇怪的话吗?
(mmk大笑)
Mmk:没有,就是想到还有这样的孩子喜欢我,感觉有点开心。
很拘谨,但是遇到一些地方也会意外的认真,不如说一定要给够钱等等。这几段基本可以概括了nina在面对他人时的基本社交礼节表现。而与nina的社会礼节相对则是她的冒刺,在第一集中有两处表现。当nina终于给手机充上电后,家里就赶紧打来了电话,Nina此时也开始冒刺。一个小细节是,尽管都是冒刺,但是nina在此时的行动则是逃避。我们来看这段对话:
姐姐:喂?终于接通了。妈,仁菜接电话了。
(nina开始冒刺)
Nina:对不起,手机没电了。
姐姐:你在搞什么啊?叔叔那边给我来电话了,说怎么也等不到你来。
Nina:我知道。明天会过去的。
父亲:真烦人,别管她了。
Nina:挂了。
姐姐:你真的能在那边生活下去吗?
Nina:对不起,要没电了。
在面对家里的质疑和关心下,nina并没有选择吵架或者其他的激烈行为,而是选择以手机没电为理由挂断了电话。这个细节佐证着,此时的nina对于家庭的态度有着很深的逃避倾向。相对的,nina在mmk家冒刺时的对话是这样的:
Mmk:哦?很轻松嘛。那就随你的便了。在这边只要有钱,都不是问题…
Nina:就凭这些,你又能懂我什么?
(nina开始冒刺)
Nina:请你别随便,就断定我活得轻松。
在这里,nina对于自己的不满会直接说出来,哪怕对面是自己的偶像。这个细微的区别本身也能说明,nina的冒刺是负面情绪的表现,但这个负面情绪究竟是什么?还是要回到那个特定的场景去讨论。而之前提到的反抗/逃避状态,我们之后会多次遇到类似的情况,在此先不进行赘述。
第一集中另外两个值得注意的地方是天桥上nina和mmk的交流,以及最后nina抱着吉他寻找mmk的两段。我们分段来看:
Mmk:你以后想做什么?
Nina:没什么特别想做的。
Mmk:没有吗?
Nina:我不是因为有梦想才来到这里。只是,哪里都找不到归宿。明明我什么都没有做错,却搞得好像都怪我一样。我不想输给那种氛围才…
这也正是在家庭-学校共同体中,我们看到nina的反抗以及nina的逃避相一致。更重要的是,这里点明了一点:nina并不将考大学作为她想干的事情。考大学对于现在nina来说更多是作为一种手段和一种惯性。手段在于,nina考大学是为了能够辍学一个人生活,逃离家庭-学校共同体,并以考上大学作为自己的反抗,证明着就算不按照你们的路子走我也能考上大学。而惯性则是指,nina已经内化的意识形态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她,辍学这件事本身是不被社会认可的,走在这条路上的你脱离了社会规定的正确道路,你要做的就是通过考大学回到正轨上。这两者结合起来,考大学本身也就不是什么自己真正想去做的事情,而是被负面情感推动着的不得不去做的事情。同样的,在第二集,我们也能看到类似的对话:
Mmk:与其说是学校,倒不如说更像是病院。
Nina:毕竟是补习学校。
Mmk:你每天都来吗?
Nina:怎么会,我哪有那么多钱。
Nina:我要在这学习,必须要考上一座好大学
Mmk:你想上大学啊。
Nina:也不是特别想上。高中退学后,之后会很麻烦的。
Mmk:确实会很麻烦,有些人会看不起的。
……
(回忆部分)
父亲:如果高中辍学,就意味着未来的选择受限,等你拥有了理想再去后悔,就太迟了。
Nina:既然如此…既然如此,我考上大学就行了吧,好好学习,考上大学的话……
(回到现在)
Nina:不了,像我现在这样高中辍学,再去不了大学就完蛋了
Mmk:完蛋吗?
Nina:不,我不是那个意思。
Nina:只是,我再这样下去的话,不就像是输了一样吗?输给欺负我的那群家伙,输给父母和老师。
在补习班报名中二人的对话则是暗含了一种社会的规范:即正常的人应当去考大学。这种社会规范以建筑学的形式表现在补习班这里。因此mmk会认为补习学校更像医院:它正在“救治”那些偏离社会规范的人们。后续二人在nina家中的谈话则是展现了一部分nina对于大学的“执念”来源:试图利用(注意是利用)考上大学这一事实来证明自己作出(或者被迫作出)高中辍学这一选择后,自己不会因此偏离社会的“正规道路”。
不过,除开第一集中展现出来的nina的负面情感,而我们也可以看到促使nina来到川崎的正面情感。这部分车站唱《空之箱》之前,nina的独白中被展现的淋漓尽致:
Nina:真的没关系吗?现在放弃的话,就真的结束了。如果自己说出结束,就真的真的结束了。
京子:你没事吧?
Nina:那我就不客气,说些任性又自私的话了。我因为不服输才来这里。所以,我希望你也不要认输。一起…一起…
(nina高举中指)
Nina:竖起中指吧!
在第一集的交流中,中指这个符号除了它的原本含义以外,在mmk和nina这两天的相处中已经被赋予了一个她们特有的含义:不要向现实服输。当然,中指不是重点。我引用这段的原因主要在于,这段很好的点明了nina对mmk的依赖。在过去的常识和价值被否定的情况下,被《空之箱》推着来到川崎的nina此刻的心理锚点就是《空之箱》以及mmk本人。也正是因此,她会下意识地将自己投射到mmk身上,只要mmk仍然坚持着自己走在音乐的道路上,自己也就能够被《空之箱》推动着走下去。这是一个很自私的想法,但这却是被nina和mmk共享着的“自私”的想法,这也是mmk在听到nina的这番话并合演后,仍然选择留在川崎的部分原因所在。关于这一点,我们会看到更多的相关内容。不过,让我们先往后看,看看nina的川崎生活以及486的初登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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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nina在拒绝了mmk组乐队邀约后的一周川崎生活当中,我们可以用简单的一个词来概括这个状态:孤独。
Nina:没和人说过话。
Nina:我这周,没和人说过话。
简单的两句话配上前面几处补习班的场景极其简单的展现nina的川崎生活状态:孤独。这种孤独不是简单的没有朋友,而是一种自身既有常识在一定程度上失效的状态。有过留学经历或者说在地域性差距很大的地方生活过的人应该能够理解这种类似的感觉。当人仍然试图按照过去的常识来生活却发现处处碰壁时,会自然地开始怀疑自己是否能够生活在这个地方。带来的就是这样的一种错觉:整个世界排斥着自己。这与前文提到过的人在社会中被异化还不太一样,这里的排斥是完全的不适应带来的类似于“习得性无助”的错觉。在这种情况下,nina会下意识地放弃与人交流也是必然的。对于说着同样语言但是生活习惯和常识完全不一样的人相处,一旦对方有任何类似的“这你都不知道”的发言(尽管对方可能不是出于恶意),很容易造成nina本人的自卑爆发。再加上nina来到川崎本身就是出于负面情感,这些负面因素结合起来造成了第二集中我们看到的,nina极差的精神状况。在维持了这样的精神状况一周后,nina收到了来自mmk的信息,并在mmk家与486初遇。但是,可悲的是,这场与486的初遇是灾难性的。如果我们复盘这一场初遇及其后续吃饭时的场景,我们可以发现在nina眼中,486(被动地)展示了这么几种形象:
1. mmk的朋友,看起来很熟
2. 同龄人,装束上来说是“正经”jk
3. 很漂亮,十分开朗,很有人缘的样子
4. 试着与nina打好关系,但却又有些操之过急(如蔬菜,吃肉时的几重问句等等)
不巧的是,这几种形象又偏偏撞上了此时nina的坏球区,让我们一个个来说:
形象1的麻烦之处来源于nina对于mmk的情感需求。此时的nina在川崎没有任何朋友,她的“固执”(以及偏离社会规范的自卑感)本身也不会让她主动卸下心防去面对和接纳新的陌生人。在这个状态下,mmk相当于一个人满足nina的所有社交需求,这种状态危险就危险在nina本人会因此反过来希望对方也能够处于这种状态(无论是为了给予自己不会被抛弃的的安心感,还是为了合理化这种不对等关系,或是什么其他的原因),而486的出现则正好意味着nina期望的破灭,更何况mmk和486的互动似乎要更“自然”更“平等”,而自己似乎是一种累赘般的状态。
形象2则是回到了关于社会规范的方面上,如果说同样mmk同样的高中辍学能够让nina暂时搁置这个问题,那么486的出现在此则是作为社会规范(正常的高中生)本身的具显化强调着自身的存在(当然,在486的视角下她不可能意识到这一点),同时也通过这种“在场”对比着已经辍学的nina,从而强调着nina偏离社会规范这件事本身。这很容易激起nina的自卑感(因为nina正是被如此训练的)。
形象3则是在两个不同方面上起着作用。一方面是作为2的延续,486伟大的性格本身就像是一名更符合社会规范的“17岁jk”。而另一方面则是来源于nina本人被霸凌的经历。霸凌者和486在性格和特质的共通性使得486在nina眼中的印象复杂了起来。486在此时作为社会规范的具显化在场又被叠加上了一层“霸凌者”的印象(尽管我们知道486肯定不会这样做),这个叠加在一定程度上又会反过来让社会规范成为“霸凌者”的存在的无罪证明。这是完全出于双方无意的糟糕发展。
而形象4则是在前面三个静态形象上的进一步发展。在前面debuff叠满后,自己脱身(指展示先行离开,留mmk和nina两人吃饭)未果后,486还是试图与nina打好关系(此时486可能并不知道nina的过去也就无从得知自己在nina眼中的复杂形象)。此时的nina尽管尚不清楚自己该怎么对待486,但是她的社会礼节仍然起着最基本的作用,让她只是处于尴尬之中。但是,我们曾提到过,人的在“社会化”这个过程中会认为自己接触到的社会结构是“自然的”外界存在,也就是一种普适的客观存在。但正是这种误解,也就使得在不同地区长大、有着不同成长经历的nina和486会有着不同的观念和价值系统(比如486认为脆的蔬菜好吃,她自认为nina也是如此认为的)。在餐厅中,当486尝试去释放善意的信号时,正是因为这种“常识”的顺延导致了她的行为反而是nina不愿接受的(nina喜欢吃软的蔬菜),结果就是“好心办坏事”,也就是nina提到的“高高在上”的来源。这在后续486和mmk聊fes时nina插不上话中表现的更加淋漓尽致:
486:说起来,仁菜你喜欢什么样的音乐?喜欢的乐队,或者虚拟歌手什么的。
Mmk:受到奶奶的影响,喜欢昭和时代的歌手之类的吧。
486:真好真好,我有时也听。喜欢谁呢?
Nina:没有,倒也不是喜欢…
(餐厅的bgm响起)
486:这不是格雷希的歌吗?
Mmk:还真是,你听格雷希吗?
486:去过一次现场,音乐节也去过一次。
Mmk:音乐节是去年的…
486:千叶那个…
我们可以看到,尽管说486试图通过一些简单的问题与nina搭上话,但是大部分的对话都发生在nian和486之间,而nina的发言却又被打断。486很自然的和mmk聊起了fes和live,是因为在东京(or京都?)生活的她有着更多的可能去接触到这些事物,旁边的mmk也是,两人都会认为这是一种“常识”,但是nina与之相反并不会。而处在插不上话的状态下nina则是回想起了自己被冷暴力的场景,这种重叠直接使得她对整场聚餐的印象降到了冰点。至于后续关于吃肉的问题上,连续的追问使486的“压迫感”越发增长,也就是剧中486的特写画面逐渐放大到占据整个屏幕,直到最后nina完全呆不下去打算独处一会放松一下。
在这种情况下,尽管nina情感方面让她一刻也呆不下去,但是她的理智仍然能辨别出486的好意,强行压着她没有发作。然后mmk来了,mmk以年长者要求式的态度展开的对话直接点爆了nina,然后就有了nina的赌气离开,街上的自我反省,抑制不住的情感的过度宣泄,以及宣泄完回家后,在极其负面的状态下带来的轻微打击(装不上灯)让nina从情感的深渊上直接跳了下去,将一切负面经历极化成了对自己价值上的无限滑坡,也就是“我这一生都只会在黑暗中度过的”这句台词的由来。如果说没有后续的戏码,gbc在这一集就可以完结了。不过,此时mmk和486及时赶到后对nina的安慰在一定程度上缓解了nina的情绪,同时也在一定程度上略微缓解了nina对486的第一印象。除此之外,mmk用于安慰nina的这段台词:
Mmk:我说过了吧,我喜欢你的歌声。
Nina:为什么要对我撒这样的谎呢?
Mmk:才不是谎言。你性格这么别扭,又喜欢拖着不说。但那是因为,你无法对自己说谎吧。明明很脆弱,但就是不愿意违背自己的内心吧。其实这就是,我曾忘记的,我最喜欢的,一直以来都想守护的,我的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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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也正是这段对话成功劝服nina,组成了乐队。题外话的是,这段对话中包含了两个信息:nina的性格和“我的歌”。这两个信息会在未来的某个节点再次出现,请允许我卖个关子,等到了它们再次出场的时候,我们再来接着讨论。
不过,我们知道486有着伟大的性格,nian的负面情绪很大程度上也是当时所处环境间接造成的。而且作为一个乐队,nina也势必要与486打好关系,以便在舞台上共同演奏音乐。接下来,先让我们顺着时间线往后看第三集中的两个重要场景:nina与486的关系转变和新川崎的首次live。
Nina与486的关系促进并非一蹴而就。在第三集开头nina受邀去mmk家时,我们仍然能够发现,nina和486的关系仍然只是停留在基本的社会礼节层面上。尽管在灯事件后nina能够明白486是个好人,但是此时nina仍不清楚486的经历,作为社会规范具显化的第一印象也让486对于nina来说仍然是需要被敬而远之的存在。因此,在486打算陪nina一同去车站时,nina在保证了基本的礼节下仍然试图去逃避486,或许她不仅仅是为了逃避社会规范本身,同时也是害怕486会发现她高中辍学,是一个不“正常”的17岁高中生,并因此与自己疏离。尽管486仍试图寻找机会与nina拉近关系,但在nina的劣等感得到解决之前,486和nina的关系很难有什么实质性进展。而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486作为演员的能力自然能够发现nina那不自然的演技(社会礼节),同时也能注意到nina藏在内心下的真心。
不过,486遗落的手机倒是给了双方一个不得不见面的理由。Nina被mmk用“肉包正论“逼着不得不去找486。有个小细节是,在nina找学校时有这么一个场景,即nina在八公像面前拍照,但是被路人嘲笑为乡下人。在这里,被赤裸裸地展现出来的就是一种特定地区常识的性和该地区特有的“社会化”,即八公像是一个大家所熟知的“自然”产物,只有同样认知到这种“自然”产物才是“川崎”这片社会的人。其中隐含的正是以“常识”作为个体的区分,并加以一种特定的“地位性”价值判断:城里人和乡下人的区别。这里是一个很有意思的伏笔。
接下来来到学校的戏份。Nina进入学校的拘谨就是她“深刻认同”正经读高中(尽管这个高中时演艺学校)就是“正确”的人生的表现,不多赘述。而对486出场时佩戴着的社交面具,nina很明显的用表情表达了不满,这与nina的特质有关。而后续,nina一再拒绝486的邀约也让486发现了nina的逃避倾向,因此她决定直接把最真实的想法问出来。
486:我退出比较好吗?我是不是应该退出乐队?我也不是傻子,知道你一直在躲着我。
Nina:不是…
486:我也并不是想要碍着你的事,乐队多得是。
Nina:不,不是的。我不是那个意思。
(沉默)
Nina:对不起。
在这里,486以主动放弃了与nina可能转好的关系,以此为代价来停止双方的内耗行为,同时也希望nina能够摘下她的面具。但nina此时知道问题所在,知道是自己的别扭直接造成了486对自己的误解,选择了道歉。也因此有了在餐厅吃饭,吵架这场戏。我们可以将这段分为为三个阶段:1.486讲述乐队使得nina说出了自己的别扭;2.借由吵架使得486化解了nina心中的“jk”印象;3.通过聊起演员梦想,让nina理解了486与自己处境的相似性。让我们分阶段来看。
486:但所谓乐队,就是要大家一条心才行,关系是相当紧密的。意见出现对立,是不能置之不理的。如果只是表面附和对方,终究会有错位的一天。所以,要是有不满的话,还是说出来比较好。
Nina:不,也不算是不满,应该是我的错。
486:别一个劲道歉了。
Nina:反正我总是惹人厌…不,不是的,不是那样的。只是我倾向于人保持距离,或者说是因为怕生,就容易想太多。
486:怎么,你讨厌这样吗?
Nina:倒不是讨厌。只是,有人想凑过来讨好我的话,我就会:‘你想得美,我才没有那么容易搞定’忍不住会这么想。
在阶段一中,nina把自己的别扭说了出来后,486也才能够明白自己并没有被讨厌,或者nina有什么惊天计划要把自己排除在外一类的。这也就是nina未来会说的一句话:“语言是外在的”。只有将自己的想法转述为语言或者其他的外在形式,别人才能有理解的可能,这也就是沟通的重要性。而另一部分,关于nina这个奇怪的交朋友倾向,也算是在经历过去的这些经历确实有可能会出现的性格。笔者并没有太多心理学相关知识,在此就不深入了。
486:好麻烦,怪不得从高中辍学了。
Nina:不是的,那个是因为…不对,你听她说了啊。
486:差不多。
Nina:这样高高在上跟我说话,很爽吧。
(486生气,拍桌而起)
486:我说你啊,对我有些误解吧。我先说好了,虽然我在上演艺学校,但那里是拿不到高中文凭的,所以我跟你是没什么区别的。
Nina:但是,你还有当演员的目标吧,也就是说正在追梦吧,可以自豪地跟人吹嘘对吧。
486:所以我才说你对我有些误解。
关于阶段二,正如前文里讲到的那样,对于第二集中完美“jk”的印象的破除对二人的关系发展是极其必要的。只有经由这种激烈的形式,这个印象才能被消除,因为双方在这里与其说是与对方吵架,倒不如说是在与那个弥散在空间中的社会结构下,将原原本本的自己从黑暗中掏出来,展示给被社会结构过的对方。只有这样,双方才能超越“社会礼节式”的交往,不是以某种复杂的“第一印象”出发,而是在消除了对各自的“预设”后重新去认识对方。这是极其重要的进展。只是,光是jk形象的消除,只是让两个人的关系回到0点,这并不足以完全解决nina的芥蒂,于是就有了阶段三:486对“演员梦想”的揭露。
486:我没有真的想成为演员。
Nina:那怎么还要去演艺学校?
486:是啊,我都开始讨厌我自己了。明明不想当演员,现在却在做什么。但是周围的人都不这么想,就因为我的出身,大家都断定我想当演员。
Nina:那乐队呢?
486:算是小小的反抗吧。中学的时候,我想方设法要避开演剧部,又因为喜欢乐队,试着加入了轻音部。尝试了下,还挺有意思。也有过偷偷组乐队的时期。
Nina:你奶奶不知道吗?
486:那肯定不能告诉她嘛。
486:对了,八公看了吗?
Nina:不会被当成乡下人吗?
486:没事的,本来就是乡下人。话都到这份上了,必须一起去。
(二人在八公前合照)
486:从今天开始你就叫仁仁菜了,小混蛋。
关于阶段三,在第二集时我们就已经提到过了,nina对读大学本身没有执念,她也没有什么梦想。她所有的原动力都来自于对那个背叛了自己的社会结构的反抗/逃避。作为为了否定什么而去行动的nina,梦想这种为了去获得什么而努力的状态与她相去甚远。这也是为什么nina会因此向486发难。486明确指出了她根本不想当演员,但是奶奶却希望她能够成为一名演员,而周围人都认为她“应当”去当演员。在这里,486去演艺学校同样不是出自内心(具体原因会在第四集揭露)。在这方面,两者的处境是完全一致的,而这种相同的处境也使得nina能够将486视为自己的“同类”进行交流。
而阶段三中还顺便回收了之前的伏笔:二人在八公面前拍照。在这里,486并不否认“乡下人”,而是承认了它的存在。但是,随后486“本来就是乡下人”不仅是对事实的直接承认,更是借由这一事实阐明:乡下人什么也不代表,它只是一个客观状态的描述,不存在任何价值上的判断。“一起去看”也是用行动强化了这一观点。“作为乡下人没什么可怕的,你要正视你自己,这个世界没有在排斥你。我也不会因此而看不起你。”这正是486此前探查到的nina内心,以及在此刻她给出的回答。如果说“jk”形象的破除使得nina能够以一个“陌生人”的状态与486相处,那么这段对梦想的讨论则是真正使得两者开始分享同样的处境,而随后的八公则是承认对方与自己的平等,这些叠加在一起才使得两人真正地成为了朋友。
在后续关于live的部分,则是以两段不同的对话进一步说明了nina的复杂性格:nina被mmk“骗去”live,以及mmk在live前的mc。同时也给出了将会围绕整部gbc中极其重要的一个中心:以音乐表达自我。
首先是在mmk家,mmk试图“劝说”nina参加live的这段对话:
Mmk:别害怕,无论顺利与否,无论成功还是失败,反正你都会后悔的,你就是这种性格。
Nina:哪有…
Mmk:没错吧。所以就豁出去,只要尽全力,把感受到的东西唱出来就好了。不是吗?
我们先来简单说明一下这里mmk对nina性格的描述。这也可以算是nina过去经历的一部分造成的结果。当我们说我们“后悔”去做某件事请的时候,我们很大程度上是在用自己的价值观认为这件事并不令我满意。不过nina此时正好处于缺少一个明确的价值观念,除开《空之箱》的教给她的观念以外,她仍然需要去思考究竟是什么是自己真正想要的。这种复杂的状态反应在现实上就是nina的时常“后悔”,毕竟她也不知道这件事是不是真正需要的,再加上容易想多,无论如何都会后悔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另一个有意思的地方在于,这里mmk明确给了nina唱歌的理由:宣泄真实的想法、真实的心情。在这里,唱歌不是为了去达成什么而唱歌,不是为了去吸引观众,或者是成为职业,而是作为一种媒介去表达真实的自己。这也正好是此刻的nina需要着的。尽管nina确实不喜欢听那些对于自己性格描述,但能够表达自己这个理由还是吸引了她的注意,让她最后决定试试,这也就有了最后的live。
然后是live前mmk的事务联络:
Mmk:不要想多余的事情, 只把你真实的想法、真实的心情宣泄出来就好。不用担心,我向你保证。仁菜性格怯懦却很倔强,虽然胆小但充满自信——是个充满了自我矛盾的人。
Nina:我可不爱听!
486:仁仁菜,该你上场了!
Mmk:仁菜闷闷不乐的同时,也不断积聚着力量,这就是不折不扣的摇滚。
Nina:摇滚?
Mmk:没有人认识你,没有人期盼着你,但是,这样才有趣对吧。仁菜就是很摇滚。
除开对于nina的描述,这是剧中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全剧对剧中人物认为的摇滚进行的正面描写,同时我们也将会在后续故事中无数次遇到贯穿着“摇滚”的角色行动。我们可以提取出来几个关键点:宣泄真实的想法和心情;自我矛盾;在不被人在意的情况下仍要宣泄自我。从两个视角来看:自我对自我的视角;自我对世界的视角:
自我对自我:将真实的自己展现出来,尽管不会被世界接受
自我对世界:尽管这个世界已然是“自然”的,尽管这个世界可能会对我不利,我也仍要走我的路迈步向前。
总结下来就是:我愿以最真实的自我去面对这个真实的世界,不加逃避,不加修饰,不予选择,无论这个世界如何对我,我也要迈步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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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录-“摇滚”相关
当我们在说gbc很摇滚的时候,我们在说什么?让我们来回头看看这句话:gbc是很摇滚的动画。这里,重要的,也是很多分歧点出现的地方,就在于这个“是”上。是,是一个很容易产生狭义的“字”。举个简单的例子,当我说苹果是苹果,我所表达的是A=A,也是单纯的全等。而当我说苹果是水果的时候,我实际上想表达的是,苹果被包含进了水果这一集合当中,也就是A∈B。请注意,这是两种完全不同的逻辑关系,但却用同一个能指:“是”来进行表达。这本身就足以产生各种各样的歧义。我们再看一个例子,当我指着一个红苹果说:这个苹果的颜色是红色的,我实际上是在说什么呢?可能有的人认为这是第一种A=A的情况,但其实不太一样。我在这里实际上所做的,是我首先观察到了一种现象——某种特定波长的反射光——在我眼中的感知,而对于这种感知,它附着在一个特定的物身上。而我的这句话则是表明,这个附着在特定物上的感知被我赋予一个能指:红色(这个时候,我们假设红色只是一个空的能指),也就是A=B的形式。我将语言中的一个特定元素(能指)与我生活中的一个特定感知(所知)联系了起来,这就是红色这个符号的出现,而我也用这个等式赋予了“红色“这个感知一个特定的定义。
那么再让我们回头开头的“gbc很摇滚”这句话上。首先“摇滚”在生活/历史中也缺乏一个足够好的良定义,我们谈及摇滚的时候更多的是在谈及一种印象、一种情景、一种经历、一种特定的音乐风格等等。但是,这些都是与个人的客观经历息息相关,摇滚的观念无非是个人在生活中经历的各种“摇滚”相关(这个“相关”也依赖于其他人对于摇滚的观念,也就与他们的个人经历相联系)的音乐、场景、生活被个人经历后再加工,形成了一套特定的关于摇滚的观念罢了。也正是因为如此,摇滚一词本身的歧义性极其严重。那么,如果说“gbc很摇滚”这句话是A=B的形式,即gbc=摇滚这一逻辑形式,那么有人会反对这一形式也是合乎逻辑的。但是,回到前文关于“是”的讨论中,正是“是”的歧义性让我可以用于关注这个句子可能存在的其他解读。除去A=A之外,这句话如果用“属于”的逻辑关系来解读,就是A∈B,gbc∈摇滚。尽管我们对于摇滚缺乏一个良定义,但是摇滚本身存在着的一些广为人知的印象这件事本身是成立的。或许这些印象并不会被所有人认为是“摇滚的”,但是总是存在着这样一些印象,即大部人看到后会联想起“摇滚”这一符号出来。那么当我们采用这种逻辑形式对原句进行阐述后,我们得到的更像是:“gbc中有这样那样的场景,在我看来,这些场景让我联想起了‘摇滚’这一符号”。在这种情况下,这个句子的真伪判断就更像是一种对于“摇滚”这一集合判断的主观性问题了。而对于这种问题的双方或者多方交流,我始终认为双方只有在一个共同认可的底层陈述出发,这种讨论/批评/指责/赞美才是能够进行下去的交流。不然,那我们只能回到食人族笑话去了。
那么最后,笔者从自己的主观视角出发,笔者仍然认为gbc很摇滚。原因在于,我在这里将摇滚“神话”(巴特的用法)化了,即将“摇滚”这一符号本身作为一个能指,而它的所指则是整部剧中人物对于摇滚的看法:即无论世界如何,我都要真实地面对我自己,我也要带着真实的我自己去面对这个世界。如果只是针对这一特定的主旨来看,这一特定的符号来看,gbc本身毫无疑问是做到了。
来自:Bangum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