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ガールズバンドクライ》简评:
前言:正如标题所述,本篇文章是从《Girls Band Cry》的主角-井芹仁菜的视角重新回顾《Girls Band Cry》,同时会穿插一些剧中其他人物和情节的简短分析。本篇文章会涉及一定的社会学理论,可能较为晦涩难懂。由于文章实在太长,引用剧中场景时会以quote的方式抄写下人物之间的对话,以及一些重要的人物动作。不同角色的发言会用角色名区分开来。同时,为写作方便,笔者会使用昵称来称呼各个角色。本系列文章一共有八篇,会分为单独的文章发放。望请海涵,以及,阅读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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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录:
一.人与社会
二.家庭-学校共同体
三.初到川崎与新川崎的组成(ep1-3)
四.新川崎内部的矛盾(ep4-5)
五.新川崎与红生姜的合并(ep6-7)
六.tgtg的真正组成(ep8-9)
七.nina的生存态度转变(ep10)
八.八.tgtg的诞生(ep11-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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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人与社会
大部分观看过gbc的观众们或多或少都能发现nina身上的一个特质,或者说一种追求,即希望以本真的自我出发去行动。而关于这一点也有很多相关的讨论,比如说人应当在何种情况下去追求自我,又在何种情况下屈服于社会。不过,有一点似乎已经成为了一种共识:即个人自我很大概率会被外部的社会否定。这个命题似乎已经成为了一种“理所当然”的事实而存在。这也是我的论述开始之处:人生活在社会中究竟是个什么样的过程?不过在回答这个问题之前,让我们先来思考另一个重要的问题:什么是社会?针对这个问题有两种不同视角的解答:
1. 社会是每个个人的活动的集合
2. 社会是一种外在于个人的“自然存在”。
这两种视角分别给出了人和社会的不同地位。第一种视角将人置于社会之上,是一种主动视角;而第二种视角正相反,是一种被动视角。诚然,单独只考虑一种视角并不能帮助我们理解人和社会的复杂关系,而简单将两种视角结合,说“人塑造了社会,社会也塑造了人“也只是通过简单地并列去掉了这两种视角特有的问题意识,同时取消了任何社会的时间性顺序,也就是单纯的废话。在这里,真正重要的是社会存在的客观性及其与人类的主观性的相关性,也就是如何从那句废话入手,真正去将社会和人放在一个辩证过程中,去探讨这种相关性是如何表现的。
与其他自然物(植物、动物以及其他的自然存在)不一样的是,人类是能动的存在。人类的能动性赋予了他这样的特性:它总是面对着与自身相异的不同事物,而他能够以他的意志和他的行动利用并改造这些事物,在特定的范围内构建出一个活动领域。这个活动领域——作为他的产物——构成了一个有意义的整体。换句话说,人通过对自然物的能动改造创造出了一个空间,这个空间是其内部任何特定有意义行动的前提,是一个自洽的且有意义的整体。当然,这个“构建”不是一个一劳永逸的结果,而是要一直投入努力的,正在进行的过程。同样的,“把世界生产出来”并不能理解为单个个体的工作,我们必须要注意到这是一个社会过程,即不同的个体根据各自的特性共同参与到对世界——这些人的共同空间——的改造中。而这个世界,正如它正在被改造并将一直处在被改造中,它的现实性既不是在本质上给定的,也不是一劳永逸被过去的人赋予的。这种现实性必须被一次又一次地被构建和重构。而作为一个人类行为的产品,这个世界具有表现性,它表现类生产它的人的意向性。这也就意味着,他人理解这个世界的时候,就是在理解那些曾经参与或者现在正在构建这个世界的人的意向性。
通过这个过程被构建起来的社会存在着一套关于社会规范、关系、制度、角色等等这些的整体结构,也就是一套或者几套社会结构。而我们生活在社会中,自然就需要根据某些特定的“社会结构”生存、行动和互动。而这个社会结构,作为社会的一部分,也不过是人类活动的结果,而不是一种独立于人类活动的“自然存在”。但是,这并不妨碍社会结构对于人类个体的作用:即个体生活意义领域的扩展。它提供了构建这一领域的基础(或者说一种最小化的“共识”),并为个体提供了一些新的,有意义的行动模式。这也就意味着,在先验的层面上,社会结构同时也作为个体生产出世界的媒介,同时它本身也构成了在世界中,被人生产出来的每一个瞬间。到这里,我们也就论述了社会(或者说社会结构)与人的辩证关系:社会结构是由人类生产的,并反过来生产人。人通过社会结构将自己生产为社会存在。
但是,必须要注意的是,nina(乃至我们)在现实生活中实际体验到事实状况是完全不一样的情况。在现实中,与其说社会结构满足上面的辩证关系,它却更像是一种外部的“事实存在”。在我们开始意识到社会的存在时,我们就总是-已经处于社会之中了。与其说它提供了生产出世界的媒介,扩展了意义领域。倒不如它反而是限制了生活中的活动领域,规定了哪些事物是有意义的,并进一步控制了人对其他事物的意义的“评判”。我们更多会发现,对于单个个体来说,社会结构在现实中不受个体的行动愿望影响,而是作为一个异于ta的陌生事物,即为被异化了的存在。而社会结构的异化在不同的时代和社会形态下有种不同的作用机理和表现形式,具体的讨论和展开我们会在后续相关情节中再展开。
而经由现实中的各种机制的复杂作用下,社会结构不仅仅是一种个体无法改变的外在事物,这个外在事物还会通过各种“社会化”的机构反过来讲个体塑造成这个社会期望的状态。这也就是社会结构对个体施加的一种强制的工具性。通过社会中的各种机构,社会从各个方面渗透进个体的意识当中,将个体的意识和行动塑造为社会期望的状态,也就是社会化这一过程。学校就是一个极其重要的社会化机构,无论是从课堂上教授的各种(经过筛选的)“知识”也好,还是由各种特定的“校规”带来的限制也好,甚至是个体在与同学和老师互动时使用的某种“社会常识”也好,这些都是社会化的一部分。当这种社会化到了一定程度时,个体平时接触的外部的规则和知识就会被内化,从个体内部限制或者强制这个个体按照这些知识和规则行动。比如说,当一个小学生充分地理解了“红灯行绿灯停”后,他就会自然而然地按照这条规则过马路,甚至于会在父母闯红灯时自发出言阻止他们。一言以蔽之,社会化的过程就是通过各种机构让个体在社会规定的那些渠道内,以最少的反思性去行动。
这里再多聊一个很重要的例子,社会结构的这些特征可以在一种最基础的事物中发现:语言。我们都知道语言是人类的产物,是一种后天被发明出来的工具。但是,如果作为个体的我们从零开始开始学习语言时,语言反而成为了一种外在于个体的事实存在——事物“就是”它们的名字。而语言在个体学习语言时,以多种方式(从老师和教科书对“正确的”语言的规定,到同学对个体使用“不正确”语言的嘲笑等等)对个体进行着社会化,使得语言最后成为了这个个体的本能,让他在不经反思的情况下就能够自然地使用语言。在剧中的小例子就是第一集中,nina从对“中指”的一无所知,被mmk误导后在吉野家造成的尴尬情景,再到最后中介门外可以“正确地”使用中指表达不满。
或许读到这里的读者已经感到不满,说了这么多还没进入正文。但也请原谅笔者,因为笔者正是在nina的经历上看到了这种“赤裸裸地”社会化,同时也在nina的行动中看到了她为对抗这种“社会化”的努力。不过一个很重要的事情在于,如果我们要“客观评判”这种“社会化”(以及nina在“社会化”的总体态度和总体行为)是好是坏,是对是错,这是做不到的。我们的所有的价值判断标准都是基于我们个人与社会的互动的过程逐步建立起来的,与个人经历息息相关的,同时混杂了客观(即在生活中从社会结构中得来的“共识”)和主观(个人对于“共识”的解读与实践得来的个人性“知识”)的复杂事物。这也就意味着,如果我们不能找到一个最小“共识”,并从这个最小“共识”出发,而是从两个不同个体的价值观念出发我们的讨论在很多时候是难以进行甚至根本上是没有意义的。就比如说关于食人族的经典笑话:
一战时,一位人类学家与当地食人族聊天。
人类学家告诉食人族“现在欧洲在打仗,每一天都要死几万人。”
食人族疑惑不解:“你们怎么吃得了那么多人?”
人类学家解释说,“我们不吃人肉。”
食人族震惊了:“不吃肉?那你们为什么要杀人?你们太野蛮了!”
很自然的,在现代社会生活了已久的我们很自然的会认为食人族是野蛮的,但是在食人族看来,不是出于纯粹生存的必要而杀人的我们反而是更野蛮的。这正是出于完全不同的价值观念展开的无意义讨论的一个典型例子。因此,笔者在这里并不打算对这种“行为”做太多的价值评判(但可能还会有一部分),更多从上述理论部分出发,从剧中的事件顺序去分析讨论nina这个角色在不同场景下的行为逻辑和她的个人成长。
来自:Bangum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