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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画《しかのこのこのここしたんたん》论欢乐

动画《しかのこのこのここしたんたん》简评:

很久以前我就有过这样一个想法,概括而言便是使用结构主义的方法分析一下为什么人们会欢笑。不过要完成这么离经叛道卷帙浩繁而又充满艰难的工作对我而言一直是一个几乎不可能的任务,它也因此一直停留在一个构想的起点很久。不幸中的万幸是,我一度有所期待的这一部七月的新番鹿乃子在前几集的表现大幅低于预期,加上我正巧也在开播不久前完成了同监督的另一部同样令我有所失望的所谓“搞笑动画”,这从反面极大地提升了我对完成这样一篇对这种特定观感结构化细致分析的兴趣,也让我产生了些许“总不会完全没有意义吧!”的积极想法,最终促成了我开始写作这样一篇姿态是抽离的理论化的但又会以否定的方式与具体的作品做少许接触的文章。其实我并不愿意花费大量时间精力写作很多文字只为了批评一部令我不满的作品,尤其在与其它相对更令我愉悦的作品做权衡时,我总是更愿意选择后者。我也衷心地希望自己写作的每一篇文字都是写给更值得获得它的好作品的,对于写在这些不甚令我满意的作品下的的本文而言,我想这是无论我还是创作者都不愿意见到的可悲例外。正因如此,我不会特别地关注该作是否在多大程度上与我将要提出的理论相符合,也不会特别在意叙述的细节是否正确,如果读者对以下理论感兴趣且愿意为之寻找相应的例证,我会很乐意与你交流并完善本文。
本文中我会使用“欢乐”与“(欢)笑”一词来描述绝大多数“搞笑作品”希望令观众到达的一种主观感受与客观状态(“节目效果”)。
那么在开始之前,动画《しかのこのこのここしたんたん》论欢乐
一个笑容会给看到这个笑容的人一种愉快的感受,这是精神分析可以拆解其是如何结构起来的主观感受之一,但并非我要探讨的结构。现在把视点转向做出笑容的施动者,ta究竟是出于什么样的(无)意识结构而产生欢乐的感受并做出相应欢笑的动作呢?这是一个令人着迷的谜。
我曾经在一篇英语阅读理解中读到过一个心理学的观点,它认为人类会出于一种“不一致”的情形或心理机制而发笑,我相信有很多人都会赞同这样的描述,不过很可惜,我依然从中感觉到心理学正用其所依赖的科学实在论的理念建构攫取人类精神的描述权和定义权,而为了说清这个问题,我会提供(基于完全不同本体论的)论点和描述:
结构主义符号学一个根本上不同于科学实在论的立场就是,符号归根结底是脱离现实脱离(先验的)意义的,能指总是不能直接独立地表达所指,指称总是失败的,要想表达任何一种意义,必须依靠符号与符号间所构成的关系也即拉康所言能指链。而这样一个符号与现实(可以是感知意义上的现实)绝对的断裂我阐述为:符号系统必须通过某种强力才可能一定程度上表达意义(部分完成对这个断裂的缝合),这样一种强力也可以描述为“权力”。从权力的角度来看,言说的被聆听就必然地包含言说者施加于接收者的程度轻微但不可忽视的权力。我们很容易设想一种冲突的产生:当已被女朋友厌倦的男性以朋友的关系来看很普通地要求“你帮我去买瓶可乐”的时候,女方怒气爆发的时候就会说出这样典型的癔症话语“为什么我非要听你的不可啊?(为什么你总是想控制我?)”话语中的权力以及对这一权力的(癔症)反抗可以通过 “听你的”“控制”这些措辞窥见一斑,更抽离地说,为了让话语能够在话语的接收者处传达到其“理应”表达的意义,符号在被接收的同时就会运行起这种权力机制(主人话语)来强迫这些符号表达出相应的意义。知晓了话语中这样根本无法消除的权力运行机制,我们才能更好地探讨语用实践中的权力运转以及其所产生的效果和影响。
无论相声小品还是电影动画,它们在被表达被接收被理解的过程中总是符号化的,也就必然地伴有权力的运转,而一部旨在带来欢笑的作品,根本上讲要依赖这一权力的特定运行方式来达成其所期望的效果(欢乐与欢笑)。我认为,欢乐的本质是骤然撤离的权力产生的真空给人带来的突然提升的安全感和安心感,这其中有不一致的结构出现,但不一致或者说差异的存在并非欢乐的充分条件。(说到底差异与同一的辩证法可谓无处不在,在心理学的层级上谈差异是浅尝辄止也不能把握到差异说在更一般情况下失效的)读者可以在此回想一下我们所见过的优秀的搞笑作品在主观体验的层面是如何给人带来欢乐的感受并使人欢笑的:一般总是会有一个稍令人紧张、严肃认真起来(感受到一种施加于己身的权力或威胁)的铺垫,再在抖包袱的时候展露出与之前的内容在情理上连贯但在感受上完全相反的轻松(或“安全”,即令之前的威胁突然解除)“内幕”(用这个词是出于两件事必须要先有同一性才能展现出差异性的考量),在这样前紧后松的表达后,观众往往会处于一种安全放松的氛围感中,并且可能出于对揭穿之前看似严肃的表象(以及把这表象当真的自己)真相实际不值一提的揶揄而发笑。这里立刻可以补充一个非常简化的虚构笑话结构:一个自以为非常厉害的“大英雄”挥剑攻向被认为是邪恶的魔王,却只造成了微不足道的伤害,设想魔王此刻会作何反应?自然是会发出“哈哈哈哈”的笑声,感到欢乐而放松。高度精简地说,进入符号秩序的人类总会被权力唬住和支配,而揭穿其纸老虎的真相(大他者不存在)就会带来愉悦的解放感与自然的欢笑。相当程度上,绝大多数收看搞笑作品希望获得欢乐的观众都是出于与这个魔王一致的精神运行机制而发笑的,因此我做这个分析有其普遍性的意义(这也是我写作这篇文章的本心)。下面我就以赵丽蓉老师《打工奇遇》中的经典唱段为例,读者可自行与这一结构做简单对照:
宫廷玉液酒,一百八一杯,这酒怎么样,听我给你吹。瞧我这张嘴,一杯你开胃,我喊了一声美,二杯你肾不亏,哈哈,还是美,三杯五杯下了肚,保证你的小脸呀,白里透着红啊,红里透着黑,黑不溜秋,绿了叭叽,蓝哇哇的,紫不溜湫的,粉嘟噜的透着那么美,....它为什么这么美,其实就是那个二锅头兑的白开水。你看这道菜群英荟萃,要您老八十一点都不贵,快来看一看,亲口尝一尝,吃到嘴里特别的脆,如果你不相信你尝一块脆不脆,我吃了一块嚼在嘴里,确实它有点脆,为什么它这么脆?我现在问问你,它就是一盘大萝卜,....。
无需多言,无论前段珠光宝气的菜名“宫廷玉液酒”还是昂贵的价格“一百八一杯”又或者虚浮的美味和疗效,都并非能不通过话语的权力而使听众感同身受的,也即当随着这些飘渺的描述而去想象的时候,我们将不得不以一种(很不起眼的)权力强迫意象受符号的规制而出现,也因此在最低限度(也是最底层)上是有种紧张感的,而到了相对更丰富的表层我们同样也需要思考“我是不是被这家酒店骗了”这样的另一个更复杂的威胁,最后结合必然到来的情理之中的反转“听我给你吹”“红里透着黑”“它就是一盘大萝卜”就非常成功地完成了欢乐效果的营造。而在这样一部非常优秀的经典小品中甚至还有更美妙的相似结构嵌套着在运作:另一个让观众一定程度上感受到权力并紧张起来的事件发生在高于这一歌曲的叙事层级上,也即赵丽蓉老师所扮演的那个“打工者”被巩汉林所扮演的酒店经理要求通过说谎来揽客的这样一个设计(相对于这首小曲处在更底层的叙事线上)亦营造出了一种让观众感到一丝威胁的情景,我们自然会好奇并担忧赵老师真的会屈服于经理的权力么?普通消费者(作为观众进入剧情的切口)真的会受这样虚假宣传的欺骗么?精彩绝伦的是,在这样一首小曲中,通过歌词的内容这样一种二重嵌套的搞笑结构实现了神奇的重合:想象界(歌词前段的谎言所塑造的想象)符号界(歌词和唱歌本身)和实在界(歌曲本身的谎言之真相)同时被轻松有趣的几句歌词击穿,写到这里真的不得不叹服于经典作品炉火纯青的欢乐塑造功底。
那么回到鹿乃子这部动画,从以上结构来看,它的搞笑能力究竟在哪里出现了问题呢?
鹿乃子这部动画提供紧张感或是威胁感的主要人物是鹿乃子,但是其主要情节往往会由于过于突兀反而缺乏紧张感(即过于离谱会被观众一眼看穿其故作威胁的真相),这是第一个大问题;而到了抖包袱也就是抽出权力真空的环节,却又会由于鹿乃子设定上(以及实际表现上)就是一只不可理喻(不受符号规则支配)的倔鹿,而不能充分地实现这一轻松氛围的塑造也即无法充分地摆脱其所构成的威胁,她就好像一个绝对的不可理解不可穿透的他者,展露出不可名状的恐怖威胁和对平凡日常的抵触,也展现出邻人魔鬼般的一面(太田雅彦啊《闪灵》不交给你拍真是可惜了),这就必然使得本作逐步沦为一部“克苏鲁”式的动画,在持续不断琳琅满目但又不断让观众出戏的奇观巨物的接续中使人疲乏而又得不到休息,同样理论也能说明为什么在第二集我的观感有所回升,因为在第二集鹿乃子才第一次显现出了一些(虽然仍然很稀薄)通情理的地方与可以被攻击的弱点。通过不断否认威胁来营造安全感等高阶的辩证法结构虽然也可能会在这样的文本中出现,但是这(用高阶辩证法在一部文化消费品中寻找享乐)对我而言有些过于浪费过于后现代了。
我认为南家三姐妹也有类似的问题,此处不再详细分析。

内容来自Bangum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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