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21年刚上映的时候就看过糊得要死的网盘版了,但至少院线上映圆了在电影院听one last kiss的梦,也算是值了。
作为痞子人迷,总觉得应该写点什么,但要落笔的时候却又不知道写什么了。正好最近看了几本书,就权当读书笔记写写,也想回答一个萦绕在心里的问题:痞子为什么会从tv版eva的传奇走向新剧场版的“平庸”。
tv版的传奇已经不必多说了,属于是每个人都能看到不一样的解释。角色厨可以看到tv版创造的两位三无和傲娇属性代表人物;制作厨可以看到委员会制度的极大地分散了动画制作的风险,给日式动画带来了又一次的辉煌;作画厨可以看到第一代宅社带出的国家队吉成曜、摩砂雪、鶴巻和哉之类,还有老害师匠、湖川友谦、黄濑和哉、上妻晋作等,一些想到想不到的都画过;做御宅史的可以看到eva的爆火让社会无法忽视御宅族的存在,形成社会现象进入主流文化的eva减少了人们对御宅族的偏见,接受了御宅文化,挽回了一些宫崎勤事件的不良影响;做二次元文化批评的更可以说标志着世界系心理主义的诞生,日本人意识到在有物却没有物语的时代,沉浸在个人对大叙事的戏仿中会导致沙林毒气事件一样对他人的伤害,最终走向了碇真嗣一样只要不去做,就不会伤害别人,然后扯点东浩纪的数据库消费或者宇野的心理主义向决断主义过渡云云。
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tv版都是伟大的。甚至对于痞子来说,试图复制tv的伟大都是不可能的。这是一个时代、机遇加上个人灵感和集体才华共同造就的伟大,缺一不可。
那么新剧场版就是一次对tv的拙劣模仿、失败复刻吗?我们先暂时搁置这个问题,尝试理清在真心为你之后,痞子的思想变化。
真心为你的结局相信大部分人都印象深刻,人类补完计划后的真嗣和明日香成为了新世界的亚当和夏娃,真嗣掐着明日香的脖子,明日香回骂了一句“真恶心”。对于这个结局,eva学家已经给出了不少解释。笔者比较喜欢的一个解释是,作为人类不能相互理解的隔阂而存在的心之壁让这两位亚当夏娃得以拒绝补完,带着即使会互相伤害,哪怕彼此不能理解对方,也要共同活下去,也只能共同活下去,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是不是想到了宇野的决断主义大逃杀理论?这也是为什么真心为你如此难以被当时的日本人接受的原因:因为当时大家都处于心理主义那种,如果不做就不会伤害别人,如果我被伤害了,那一定是别人没有理解我的想法导致的,如果大家都能相互理解了,理解我这种宇野所说的道德洁癖的想法,那么世界一定会变得非常美好吧——这就是tv版的结局,大家围着真嗣おめでとう,大家都理解了真嗣,大家都一起在come on sweet death里变橙汁。但是已经不可能了,东浩纪所推导的那样,心理主义必然带来小叙事的泛滥,每个人都从数据库里打捞自己所愿意接受的,形成一座座叙事孤岛,互联网上的每个人都扮演着自己在孤岛里的设定,真实的自己就不可能被他人感知。
痞子也意识到了这一点——虽然并不一定是有意识的,但他给出了更进一步的推论,也就是宇野所说的决断主义。放弃掉不愿意伤害别人的道德洁癖,哪怕什么都不做也是做了什么都不做这件事,所以只能选择去相信什么,哪怕会伤害到别人,但人类就是这么活下去的。
在1997年,痞子就已经先一步迈入大逃杀中了,当然他面对的就是选择了心理主义这个小叙事的团体的大逃杀。宇野所说的00年代的想象力,实际上已经被痞子想象、实践、经历过了。“我已经先你一步变成大人了”,痞子对死宅们如是说。但是他过于超前的意识到了这件事,甚至他自己都没有想清楚这个理论就公之于众。所以痞子会试图阐明他的想法,这就是新eva剧场版。
很多人会觉得新eva和tv的感觉完全不一样,现在就可以解释了——因为这是痞子两个思想阶段的作品。
比如,有人觉得,新剧场版里在给阳离子炮功能时美里对真嗣说全日本的电力都交付于你了,这样的话绝对不会在tv里面出现。确实,tv里面的心理主义,本就是宏大叙事的破碎后的产物,但新剧场版里的这个也不能认为是宏大叙事的复归,反而更像是宇野所说的重构的中间共同体。第三新东京市,一个介于全人类和真嗣之间的郊区型社会,并没有东京的一切历史而只是继承了这个名字,一个处于军政府管辖下的城市自然也难有什么坚固的社会结果,最后只是一个在使徒威胁下脆弱的共同体。但是真嗣决定背负起这个脆弱共同体的命运,决定接受这个共同体的叙事,正是决断主义的体现。
又如,新剧场版里最为明媚的一段剧情,真嗣在美里和明日香组成的“拟似家庭”中愉快地生活,大家吃着真嗣的便当春游。这是很明显的宇野的新教养主义的体现,也是痞子意识到的决断主义的体现。没有父亲的真嗣,如何从什么都不做,保持自己纯洁性的孩子长大成愿意承担责任,哪怕会伤害到他人的成人,美里这个模拟母亲、加持这个模拟父亲还有同学们组成的拟似家庭,让真嗣选择自己想做的,而不是司令那一句不开eva就滚蛋,才让真嗣真正地成长。
总而言之,在新剧场版里面大量桥段体现出了痞子已经从心理主义进一步成熟,开始意识到决断主义的存在,并尝试给出自己的决断主义的对待方法。而这一切,从真心为你中就已经有所雏形。
回到最开始的问题,新剧场版是对tv的拙劣模仿吗?笔者以为不是。新剧场版更像是对真心为你中痞子已经模糊意识到,但又在当时无法阐明的决断主义思想的进一步阐释和延展。但是大多数人认为新剧场版不如tv,没有tv那样传奇、创新、震撼人心,也是非常合理的。
这一切都是因为,新剧场版四部的制作时间太长了。当痞子真正在终里面阐明自己决断主义思想的时候,已经距离2000年过了21年了。在这个期间,过去的死宅都长大了,大家都认识到了、体会到了甚至参与到了决断主义大逃杀中。痞子的决断主义在2021年已经不如tv在1995年体现出的心理主义如此有创造性了,但是实际上痞子已经在1997年的真心为你中超前地但又不甚明晰地提出决断主义思想,但过于超期却使得他不得不用20年时间来理清、阐明自己的观点,这让他在纠结与痛苦中、在自己的世界里度过了这20年而没有成长,转头发现自己的天才想法已经变成陈词滥调了。“我已经先你一步变成大人了”,死宅对痞子如是说。
或许这就是天才的命运吧,就像梵高的画在死前无人认可,在死后才被拍出高价。过于超前的思想给痞子带来了tv版eva的传奇,也让他在不被理解中蹉跎了20年。但万幸,eva终出来了,这个折磨作者折磨观众的创作过程终于结束了,痞子终于可以解放他的才华去做他想做的作品去了。
在one last kiss里,痞子和死宅都长大成人了。
PS:这篇文章有很强的拿着锤子看什么都是钉子的创作主观性
来自:Bangum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