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的开篇采用了一种很古典的架构,一个少年怀揣某个目的,骑着赤鹿一人踏上了前往远方的旅途,而他旅行的目的正如后来他自己向黑帽大人所说“用雪亮的眼睛看清真相,然后决定”。为了守护他的村庄、以及村中的亲人,少年不惜冒风险射杀兽神,他也就怀着这份“守护”的心境,踏上了西行的旅程。一路上,他在武士侵略中见证了人性的凶暴,在购买粮食时见证了人性的贪婪。与和尚的偶遇使他明确了旅途的方向,与此同时,和尚也告诉他,当他射杀武士实行杀戮时,他同时也在拯救那些被杀戮的人,“斗争”与“守护”有时是无法分割的——这一点在后来山兽神森林的矛盾里也被反复体现。
少年跟随着指引来到了山兽神森林、以及其中的炼铁厂,故事的核心矛盾也渐渐拉开序幕。矛盾的一方是黑帽大人的炼铁厂,她凭着女子之身建立了一个男女平等、其乐融融的乌托邦式小聚落。作为炼铁厂的领导人,她肩负众人对幸福生活的渴望,无奈而又坚定地与四周的自然抗争,只为了让人们能食饱喝足、守护亲友。而矛盾的另一方则是幽灵公主以及山神一脉,它们是自然的坚定捍卫者,不希望原先的生活之地被肆意破坏吞噬。少年作为一个外来者,怀着原有的“守护”之心,凭着个人的力量希望能够停止争斗。当养牛人遇难时他热心提供帮助,当幽灵公主被埋伏时他也及时提醒,他敢于只身闯入黑帽大人与幽灵公主的决斗,用自身的鲜血只为停止她们的纷争。在这个庞杂到以至无解的人与自然的矛盾下,少年凭着他对人、以及众生的直接情感,以个人微薄的力量进行着调解。
当情节来到高潮,浅野大人以及朝廷的僧兵们,这些象征着人类贪婪与野心的势力,涌入并激化了森林与炼铁厂的矛盾,直取兽神的性命。少年依旧奔波,他为了解救被包围的炼铁厂通风报信,与此同时他又为解救幽灵公主不懈努力,尝试着重新为兽神寻回他的头颅。当他告诉黑帽大人炼铁厂遇袭时,二人的反应很好地展现他们不同的性格与态度。少年凭着热诚的心去帮助那些他身边的人,而黑帽大人则更加成熟而现实,第一反应是少年的举动是否是谎报军情诱使她放弃狩猎兽神的目标。兽神本身也象征着大自然的两面,哪怕它看见了指向它的枪口,与其去破坏,它只是让枪的木料长出藤蔓与花朵。在象征着自然和平的一面的同时,兽神也展现出自然狂躁而疯狂的一面。在人类彻底的压迫下,自然也会肆无忌惮的反抗,就像失去了头的兽神一般愤怒的吞噬一切生命。
面对这么一个复杂而近乎无解的人与自然矛盾,宫崎骏给出的答案也正是少年所一直秉持着的朴素信念——相互理解的情感。当黑帽大人将枪口指向兽神时,少年向她大喊“你搞错了抗争的对象”,他相信人与自然能够互相理解,正如在黑帽大人的炼铁厂中人们的其乐融融一般,而真正破坏着平衡的则是人类社会的攫取与贪欲。正如在电影的最后,少年对幽灵公主说“你在森林,我在炼铁厂”,二人一起来维持着人与自然的和谐,这种相互理解的情感在最后被具象化在男女主人公青涩的爱情上。正如森林中的不同动物都有着自己的性格、态度、立场,宫崎骏相信自然亦有灵性,相信着人与人之间真挚的情感同样能够存在于人与自然之间。幽灵公主提到那个维持着自然权威的兽神已然消逝,而少年却回应道“兽神存在于所有生与死之间”,就像这个现实世界一般,自然依旧紧密地存在于生命的各个角落。
还记得少年在开始旅程时,妹妹送给他的玉刀吗?这份信物何尝不是人间情感的象征,伴着少年走完他一路的旅程,最后送到了幽灵公主手上,留在了人与自然之间。
来自:Bangumi